關于夢裡老神仙給瓷器手藝書的事,莫失讓和劉氏再三叮囑莫驚春、莫戀雪和莫少謙三人不可說出去。同時一家人也統一口徑,就說大舅入贅的趙家是做生意的,锔瓷手藝從外地尋來的手藝書上寫的。
莫少陽和莫戀雪自然知道這關系自家未來的瓷器生意,神色嚴肅的應下。
至于莫驚春,本就是她自己編的,胡亂說簡直是自尋死路。
之後幾天,一家人合理分工,各司其職。
五口人先一起将閣樓倉庫裡的所有瓷器都搬出來,騰空閣樓,以方便過幾天修屋師傅加固和修補。
閣樓倉庫一共四個隔間,三個沒鎖,一個有鎖。
沒鎖的隔間瓷器大多亂七八雜的堆放在低矮的木架子上,一些大件瓷器直接就放在地上;而那個有鎖的隔間全部都是半米左右長的樟木箱子,數了數,有十幾個。這些樟木箱子除了幾個被蟲子蛀了,剩下的都很好,甚至每個箱子上還另外有鎖。
看到還能用的樟木箱子,劉氏覺得可惜,不讓撬鎖,于是十幾個樟木箱子帶着裡面的東西——大概率是瓷器,都被好好的搬了下來放到二層小樓做手工坊的屋子。
騰空了閣樓,莫失讓帶着莫少謙開始跑字号的事情,而劉氏則帶着莫驚春和姐姐莫戀雪清洗整理出上百件可以修補的瓷器,剩下暫時沒有清洗整理的,也大緻按破損程度分類擺放。
除了做這些重要非辦不可的事,莫少謙和莫戀雪,甚至是劉氏都陸續開始嘗試鑽孔、制锔釘、打锔釘等焗瓷的工藝步驟,雖然起初笨拙,但在莫驚春的理論指導和莫失讓的實操示範下,漸漸掌握了要領。
但鑽孔依然是最大的問題,破碎和打通率達到七成以上。
就是最為熟練的莫失讓,鑽孔成功率也是五五分。
吃過晚飯,莫驚春和劉氏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吃飯時候她已經說了,晚飯後要去鐵匠鋪拿定做的小錘子和公鑷。
但她并沒有直接去鐵匠鋪,而是去了驿站。
“這位姐姐,可知哪位是沈三小哥?!”
一進驿站,莫驚春就拉住一位看似是幫廚的婦人親切的問道。
“沈三,你說的是沈三爺吧?!跟我來。”
婦人很熱情,立刻引着莫驚春朝着驿站大堂走去。
沈三爺?!果然不是馬夫。
莫驚春沒反駁,更不意外。
剛到大堂門口,婦人就大喊:“沈三爺,有小娘子找你。”
“可是莫家小娘子?!”
粗犷的聲音響徹大堂,一位彪形體壯的絡腮胡漢子從後堂走了出來。
莫驚春沉默,喊“小哥”确實冒然了。
知曉姓氏,明顯有人專門打點過。
莫驚春更加确定自己來對了,于是趕忙拿出信件,讓沈三給趙五送過去。
信裡是讓趙五幫忙找一位技藝出色的鐵匠,随信還附上弓鑽的簡圖。
現在他們一家子在锔瓷手藝上存在的最大問題就是鑽孔,于是她畫出了弓弦的制作簡圖,但小鑽頭的制作有些難,浮梁縣裡的鐵匠鋪做不出來,太精細了。
所以,莫驚春想到了身份神秘的趙五——表哥。
“莫小娘子千萬别客氣,趙大......趙大哥是我兄弟,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信我一會兒就給你送去。”
大漢摸着頭,嘿嘿笑着說。
“沈三爺抽空就好,多謝。”
莫驚春行禮道謝。
一夜好眠,莫驚春打着哈欠來到正堂,就看到昨天才送信問候的人大早上已經坐在桌邊喝豆漿。
“趙......表哥回來啦?!”
莫驚春挺吃驚,本來隻是請求幫助,沒想到人親自來了。
“什麼趙表哥,你這孩子,哪能連着姓叫?!”
劉氏過來送馄饨,拍了莫驚春的頭一下。
莫驚春摸摸頭,不情不願的又喊了一聲“表哥”。
趙五一直沒說話,此時才微微擡首看了眼莫驚春,漫不經心的點了下頭。
“表哥”,莫驚春在趙五身邊坐下,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劉氏和莫戀雪正在那忙,莫失讓也起來了,在院子裡洗漱,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
“趙大人,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湊近一些,莫驚春小小聲問。
“趕快吃飯,吃完飯跟我走。”
趙五輕咳一聲,道。
莫驚春趕忙點頭,立刻起身去廚房端早飯。所以,她沒注意到那道望向自己的探究眼神。
昨晚下屬沈三來報,說莫家小娘子有信送來。
趙無眠正在查看窯務司多年前的一些卷宗,聽到那鬼靈的小丫頭有信送來,立刻就讓沈三呈了上來。
小丫頭倒是也不見外,隻在開頭問候了自己一下,就直接說了她的寫信目的,原來她想做一個名叫“弓鑽”的工具,但苦于沒有好的鐵匠師傅。與信一起的還有一張簡單的設計草圖,求助之意不言而喻。
大概知曉了何事,趙無眠便讓人将草圖拿給了跟來的鎮撫司工匠。
兩個時辰過去,下屬傳來消息,工匠做了出來,但使用起來不如草圖配文上說的那麼得心應手,所以工匠希望見一下草圖設計人以便詢問某些細節。
趙無眠這時才重新審視莫驚春的信和圖紙,畢竟鎮撫司的工匠真正可以稱得上能工巧匠,能讓工匠急迫的要見設計人的草圖,絕對算是構思巧妙。
喊來沈三詳細詢問了關于莫家三房最近發生的事情,趙五決定自己去看看,尤其是看看那個“锔瓷”手藝。
吃完早飯莫驚春就跟着趙五出了門。
一陣左拐右拐,兩人在一間民房前站住。
扣門三大,四小,又一大一小一大,共十下。
門從裡面打開,開門的正是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