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插嘴，莫少謙和莫戀雪連連點頭。

實際之前劉氏的話也是她教的，但那些話劉氏說的，她說不得，可現在這樣的添枝加葉卻可以。

因為這事，一家人商議了一下，決定以後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每個月初一十五回老宅看莫老爺子和莫老太太。

.....

所以今天，莫驚春建議劉氏讓莫失讓去送點心匣子，就是故意去惡心老宅那幫人的。筆記莫失讓實誠，是肯定會一字一句的說清楚這點心匣子是誰送的。

要說起來，劉氏不傻，甚至比莫失讓覺悟高，之前“包子”行為不過是被根深蒂固的思想和幼年失怙所影響罷了。現在有閨女出謀劃策、兒子沖鋒陷陣，自己自然也要腰杆挺直，不能拖後腿。

吃完午飯，趙五已經從頭到尾知曉了莫家“锔瓷”手藝的來曆和以後生活的打算。莫驚春無奈捂臉，對自家這幾口人沒有任何防備心暗自歎氣。

“阿春，老神仙這锔瓷之法可否讓我見識一二。”

趙五說這話時語氣很淡，可莫驚春卻看到他眼中的戲谑之色。

很明顯，老神仙這個說法他沒信。

不好糊弄呀，莫驚春有點發愁。

親外甥想要見識一下锔瓷手藝，那肯定是立刻滿足，莫失讓招呼上，一家人來到作為手工坊的屋子。

屋子裡是一排一排比人高的木架子，隻在靠着窗戶的一邊有一排長桌，桌子上放着三套锔瓷的工具，還有一些破損的瓷器。拐角處還有一個方桌，上面是茶壺茶杯和點心盒等，這是做工做累了休息的地方。

那一排一排的木架子上，有的放着修複好的锔器，有的放着待修複的瓷器。

莫少謙走到一處锔瓷工具的地方坐下，他面前是一隻繪着春江水暖鴨先知的白釉海棠盤。海棠盤本身是陶泥，上了白釉，又用釉上彩畫了春天的江水和鴨子。

隻可惜，盤子裂成了好幾片，邊緣還缺了一塊。

如今，盤子已經锔好，就是缺口還沒有補。

将海棠盤放在一邊，莫少謙拿起一個白瓷碗。同樣是陶泥，白釉，裂成了兩半。

“表哥，我們選的都是破損但基本沒有缺片的瓷器，先對縫，用棉線綁緊，然後定位，鑽孔......”

莫少謙将棉線綁緊的白瓷碗用炭筆定好位，準備鑽孔的時候，莫驚春默默的遞上放有弓鑽的木盒。

“這難道就是阿春你說的金剛鑽？！”

莫戀雪有些激動的問，她現在锔瓷最大的問題就是鑽孔。鐵匠鋪直接賣的鑽是木工和瓦工所用，所以為了方便搓動，銅杆不能太細，下面的鑽頭自然也大，所以鑽孔至裂經常發生。可如果是小鑽頭，一般的鐵匠鋪又做不了。

莫驚春點頭。

“哥，你快試試。”

莫戀雪那架勢恨不得推開自己親哥自己上手。

莫少謙無語的笑笑，拿起弓鑽。

雖然效果莫驚春早已說過，可當鑽頭用弓弦帶動開始高速，瓷片冒出輕微煙塵，孔洞在轉瞬之間被鑽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莫失讓接過鑽出孔洞的白瓷碗碎片仔細檢查，眼中閃爍着驚喜：“阿春，這弓鑽設計巧妙絕倫，就是爹這做了三十多年的手藝人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弓鑽制孔宜操作，孔深可控，除了锔瓷手藝，木匠、石匠或者首飾鋪也可用上。”

“不止。”莫驚春指着弓鑽接着莫失讓的話說，“弓鑽還可用于取火。如若在無人荒野之地，也無火石、火折子等物，隻要有刀，用木棍簡單制一弓鑽，便可解決取火問題。”

“确實如此，火石沉重使用不易，火折子怕水，遠行之人如無上述兩樣，弓鑽可解燃眉之急。更不用說兵家行軍，火器不可須臾離，如今太平盛世，雖無戰争，但依然有許多常年待于苦寒之地的戍邊衛國的将士，意外也時有發生，如果将弓鑽之法推廣出去，不知可救多少将士性命。一炬之微，系千軍之命也。”

莫少謙突然站起，醍醐灌頂般說出這一番言論，看向莫驚春的眼中更是神采奕奕。

話音落，所有人都看向莫驚春。

糟糕，好像過了！

因弓鑽想到鑽木取火，自己頭腦一熱就說了出來，莫驚春現在後悔的要命。

“好一個‘一炬之微，系千軍之命也’，好、好、好！”

趙五突然開口，雙手擊掌三下，眼神中具是贊賞。

“二郎，鑽孔之後又該如何，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表哥，下面是做锔子，锔子又名锔釘，經過這段日子的制作，我們選用韌性好又易成型的紫銅皮來制作锔子......”

因趙五的一轉話鋒，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锔瓷上。

唯有莫驚春，戰戰兢兢地看着趙無眠——趙大人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沖着自己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