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優站在公司大門口，此時的心情卻不像剛來鏡光那麼輕松了。與别人剛進鏡光那種緊張的感覺不同，她的原因有且隻有一個。她試圖找到能讓心中這股無名火發洩的豁口，但這件事卻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無人可傾訴。門口的前台小姐看了又看，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她暗想今天的自己有很奇怪嗎？

公司一樓的衛生間有鏡子，離上班還有幾分鐘，許優站在一樓的衛生間鏡子前照起自己來。今天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麼不同，頭發紮在一側，長長的劉海被她别到耳朵後面，穿搭依舊幹練而中性。普通襯衫和普通的牛仔褲，背上背着黑色小包。頂多撥了撥自己的劉海，就按了電梯上樓。

辦公室裡的人陸陸續續到齊，許優剛坐下。賴嘉俊就對她說：“昨天的任務還記得吧？今天務必要完成。”

許優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如果隻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的話，那應該不會和那個人有什麼見面的可能吧？

許優的腦子裡隻是有了這麼個念頭，工作群裡就有人艾特她了。許優看了一眼群聊，是面面。面面艾特了三個人，一個賴嘉俊，一個江怡然，一個她。

“群裡叫我們過去，賴哥。”在隻有鍵盤敲擊聲的辦公室裡，江怡然這聲賴哥格外清晰。許優瞥了一眼後座，江怡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賴嘉俊身邊了。賴嘉俊這會依然敲擊着鍵盤，許優就從來沒見過賴嘉俊在上班時間有過主動停歇的，他每天幾乎都在許優之前來，在許優之後走。似乎手上的工作怎麼也忙不完，她真想問賴嘉俊一句“有那麼忙嗎？”不過還是算了。

賴嘉俊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江怡然站在他邊上大概兩三分鐘，賴嘉俊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江怡然準備轉身回座位時，賴嘉俊才發話：“我剛才在群裡說了，手上有些事脫不開身，那邊讓你們兩個先過去。”

許優停下手上的動作，和回過頭的江怡然對視一眼，兩個人麻利地拿上紙和筆，往設計部趕過去。

今天天氣不好，鏡光那扇巨大的天幕光照略顯不足了。不過好在室内的燈光效果很好，除了沒有太陽，和平時的亮度沒有太多區别。

“許優，你什麼時候來的？”

聽到江怡然叫自己的名字，許優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說：“在你進來前沒幾天吧。”

“你工資多少？”

“……”許優無語了一陣。

“怎麼了？不能說嗎？嘻嘻，我還以為這能問呢。”

“你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許優反問道。

江怡然笑了笑說：“是啊，沒準我還比你年輕。”

這回輪到許優笑了：“是啊，沒準呢。”剛才問工資這個話題，就讓許優覺着，江怡然這個人是不是剛入職場，這種話題能不能問他不知道嗎。這還是在公司走廊。就算許優沒上過班，這種問題平時刷刷軟件也知道啊。

就要上電梯了。電梯門合上那一刻，許優有些呼吸不上。

“你很緊張嗎？”電梯裡，江怡然問。

他看着許優有些僵硬的身軀。

許優試着把手揣進口袋裡，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緊張了。揣了半天沒揣進口袋，低頭看到自己今天穿的褲子前面做的假口袋，根本揣不進去，她本來還想還嘴說沒有緊張。這下動作全被江怡然看在眼裡，她隻好緘默。

地面上光滑的瓷磚照着許優的影子，許優走在後面，江怡然走在稍微一步前面。

直到江怡然停下，手叩了叩門。

有人從裡面走出來，打了聲招呼：“你們是前端的同事吧？”

“是的，剛才助理在群裡艾特了我們。”江怡然回道。

來人把江怡然許優請進了辦公室。一進門許優就看見了一地的紙張，她不小心踩中一張，上面印上了她的鞋印。許優低下頭撿了起來，是一張被使用過的草稿紙，上面打印着不知道是哪個項目的版面。來人招呼着她們，看到許優踩中的那張紙，笑了笑說：“辦公室有點亂。”見到許優正面那張紙上的版面，又連忙走到許優旁邊抓住紙張一角，朝着進門右側這排的桌子喊：“小陳，這不是你丢了的稿件嗎！”

小陳從桌子上擡起了頭，他雖然謝了頂，但面孔看着還挺年輕。他起身走來确認是不是自己丢了的稿件，扶了扶眼鏡，說：“是的。”随後從許優手上接過了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