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期一直在下雨,父母把許優接到甯楊待了一個月。
有父母的陪伴,她本該高興的。這個月底好不容易有一個晴天,恰恰在周末。許家四人決定出門。周日的時候,爸媽帶着許優和許秀一起去甯楊最出名的遊樂園玩,許秀還很小,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掙紮着擺脫了父母的懷抱,堅持要自己在地上走。爸爸站在左邊抓住許秀的左手,媽媽牽着許秀的左手已然空着。
“哇,那個是什麼。”許秀東張西望着。
爸媽在旁邊介紹着海盜船、過山車等等遊樂設備。
許優跟在他們三個人後面。媽媽忽然轉過頭來說:“優優你看下有什麼想玩的你就去玩哦。”
“知道了。”許優應聲,她走得有點累了,太陽又大又熱,真不知道好不容易有個晴天去哪裡不好非要來遊樂園。太曬了,她找了個樹蔭坐下。
許優坐在樹下,眯着眼睛看着他們三個人走得越來越遠。昨天下過一場雨,今天居然還是這麼高溫。陽光炫目,許優有點看不清三個人的身影了。
“其實他們三個人出來就好了。”許優心裡這樣想着。她已經過了那種對遊樂園感興趣的年紀了。還不如回定海,定海至少不會有人強迫她出門,每天除了吃飯幾乎就待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最重要的是,那個人也在定海。
這會不知道她起床沒有。
許優打開手機給對方發了條消息。
幾分鐘過去,許優已經不抱希望了,她應該還沒起床。她走到最近的一個遊戲項目玩了起來,這是個非常悠閑的設備,甚至沒有檢票員,隻要自己坐上去扶好把手就行了。
巨大的咖啡座椅中央坐着零散幾個人,許優正是其中一個。别人幾乎都是情侶一起在玩這個項目,轉得快的時候,他們會借機躺倒對方的懷裡,旋轉的座椅令人有些輕微暈眩,再擡頭一看對方的面孔,整個世界似乎隻有對方。許優這會沒戴耳機,偶爾能聽見周圍人的聲音,但也不算很吵,這裡沒有什麼小朋友,雖然情侶多了些,卻不影響她發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晃得頭也有些暈暈的。這眩暈之中好像感覺到手機在震動,直到一陣長而久的持續震動,許優才從兜裡拿出手機。上面來電顯示着:“日月。”
“喂?你起床了嗎?”
電話那頭能隐約感覺到許優這頭的微微欣喜。她輕聲說:“嗯嗯,剛睡醒,今天做了個好夢。睡遲了一會兒。”
“反正也沒什麼事,多睡會也好。”許優聽着那頭剛睡醒的慵懶聲音,臉頰有些發燙。
“你今天在做什麼呢?我看天氣預報你們那今天好像放晴。”
“嗯,出了大太陽,家裡出來遊樂園玩。”
“你們是不是去那個很出名的遊樂園?”電話那頭有了些許精神,追問:“怎麼樣?”
此時許優正坐在這個出名的遊樂園裡最不出名的項目設施上轉圈,回了一句:“就那樣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許優聽着對方說話沒吭聲,對方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許優忽然想到了什麼,太陽把她的臉曬得潮紅。她在問自己的歸期,是不是正在想念自己。
“我很想你。”聽筒裡這一聲慵懶混雜着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像一股細密麻線絞緊了許優的心。她忍不住回答:“我很想快點回去。”
她好像總是很善解人意,甚至許優還沒把後面的話說完,她就說:“不過你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寶貴。等開學後我們再見……”
“我也很想快點見到你。”對面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就連許優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又很快回神想着這樣是不是太唐突。
聽筒裡有一聲笑。
“你知不知道……”許優還沒來得及聽完,就聽見原本廣播裡播放的音樂變成插播語音:“現在插播一條尋人啟事,本園剛剛有一名兒童走失,穿着黃色奧特曼上衣,下身一件牛仔短褲,有看到的人請将小朋友帶到廣播室。”來不及聽聽筒裡的人說什麼,許優對着電話說:“我弟好像走丢了。”
“啊?那你先找吧!”
許優嗯了一聲,離開了旋轉咖啡。
爸媽不是牽着許秀嗎,許秀怎麼會丢。這些遊樂設施沒有大人的陪同也玩不了。眼前走過幾個穿着布偶服的人,許優忽然想到也許許秀跟着這些布偶走了,她跑到布偶人跟前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着黃色奧特曼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