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們在陰影拐角處悄悄探出小貓腦袋,頭疊頭,貓疊貓地觀察遠處的長袍人類交談,并都将小耳朵動了動,轉到了朝前的樣子。
貓貓無組織無紀律,時不時就有幾聲貓叫聲擴散出去。但,那又怎麼樣,反正這裡真的是貓,就算有人過來也隻能看到一群貓。
從之前聽到的信息來說,法師的等級似乎是根據袍子的顔色和袖口的花紋來區分的。學徒、法師、大法師從低到高分别穿着灰白色、深藍色與黑色的袍子。
花紋則代表了法師的等級,至于具體的……貓忘了。十個等級的不同花紋太多了,貓記不住。尤其狸花貓是聰明但不那麼細心的貓貓,就更記不住了。
不過好在,德文貓對客人的信息記得比較清楚,還想得起來艾爾是九級法師,能提醒狸花貓一下。
“艾爾,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了。如果你再不回法師塔那邊,我們就要将你從名冊上除名了。”
黑袍的法師緩慢而平靜地說着,這位大法師看着艾爾,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
“你是近幾年最有天賦的年輕法師,為什麼要跟這群人攪和在一起,做‘救奴隸’這樣的蠢事?你明白的吧,這是蠢事。這種行為就像是從大海裡往外舀水一樣不可理喻。
而你,被除名後就再也無法進入法師塔閱讀典籍。從來沒有一個法師被法師塔除名後,還能在魔法領域繼續進步。
我想以個人的名義問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該知道,對于法師來說,愚蠢是原罪。”
艾爾猶豫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大法師,微微低下了頭:“知識是平等的,但通往知識的路不是,意識到這一點讓我很沮喪。對于我的愚蠢選擇,我不做辯駁。我隻想請問您,能不能允許我抄錄一些基礎的書籍……”
“法師塔的書籍嚴禁外傳,這是規定。下周之前,如果你不返回法師塔,就準備做一輩子九級法師吧。”
大法師似乎對艾爾徹底失去了興趣,帶着其他法師拂袖而去,隻留下艾爾一個人留在原地,沉默地低着頭。
狸花貓動了動小腦袋,意識到艾爾似乎不是在做什麼壞事。它歪着小腦袋簡單判斷了一下,便邁着小腿帶着其他貓貓飛奔了過去,直接撞到了艾爾的膝蓋窩上。
正在在收拾情緒的艾爾被貓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他一低頭,看見喵喵叫的狸花貓,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仔細觀察了一下花紋的走向。
“……小老闆?”
“喵!”
狸花貓抓了抓艾爾的褲腳。艾爾蹲下身,摸了摸狸花貓,又看了看周圍其他幾隻熟悉的休息站員工貓貓,有些困惑。
“你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狸花貓認真地喵了一串後,一人一貓面對面靜默了一會。顯然,艾爾聽不懂。他起身揉了揉後脖頸,歎了口氣。
“算了,先不想了……走吧,我帶你去找凱桑德拉。”
說完,艾爾的目光在黑貓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将黑貓抱了起來,随後領着一隊貓向領地核心區走去。
這裡人多事雜,受過教會宣傳耳濡目染的人不在少數。教會對黑貓的态度不算友好,放它自己走的話說不定會遇到麻煩,最好重點保護一下。
當然,不隻是讓黑貓少點麻煩,也算是保護一下這裡的人類。這隻黑貓是規則執掌者,可不是什麼沒有還手之力的普通小貓。
另一方面,要是黑貓在這裡讓人死掉,那加在黑色貓貓身上的謠言可就真的說不清了。艾爾也不希望這個世界對黑貓的成見進一步加深。保險起見,還是直接抱着吧。
走到了稍微靠中心一點的區域後,多少有了些像樣的街道。這裡原先是一個正經的領地,但在戰亂爆發後,領主放棄了保護這一小片區域,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都搬走了。
也幸好小隊四人都不是什麼普通人,不然這樣一個以被解救出來的無戰鬥力奴隸為主要成分的脆弱領地,在戰亂地帶根本站不住腳跟。
另外,貓貓休息站也确實幫了很大的忙——能供給一個領地的糧食已經是戰略物資了,在教會和王公貴族領主勢力環伺的情況下,他們四人小隊本不可能撐起這樣規模的領地。
一路走得很慢,因為狸花貓時不時就會咬住艾爾的褲腳,将他拽到某個偏離原定路線地方,然後喵來喵去地要求艾爾進行介紹。
“那邊是田地。簡單按照規劃來說,應該秋收之後人們就能勉強自給自足了。具體一點的話……你想了解稅率設置、人口統計以及人口密度分布的問題嗎?”
狸花貓關上了它的小耳朵。
眼看着狸花貓把耳朵轉到了朝後的方向,艾爾也沒有非要跟貓說這些事情的意思,隻是繼續把貓貓們往正路上帶。
“老師?”
聽到這個聲音,艾爾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幾個跑過來的孩子,微微點了點頭。而小孩子們看着艾爾旁邊圍着的貓,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這些貓是您養的嗎?”
“不是,是朋友。”艾爾摸了摸懷裡的黑貓,對小孩子們繼續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生物,我們在觀察世界的時候要放棄慣性思維,時刻保持理智的觀察态度。來,試着和它們玩玩。”
黑貓應聲叫喚了一下,吓得孩子們一個激靈,但又不舍得跑開。
“老師,之前我們那邊的教會說,黑貓是被神詛咒的不詳生物……”
“盡信書不如無書,你們自己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