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我今天想忏悔一下……”
“貓貓,聽我說,我最近感覺很不好……”
“貓貓……”
在日常的運營中,德文貓充當了忏悔室貓貓的角色。據牧師澤安德說,它很好地完成了傾聽、原諒、不評價的任務——這對于人類來說很難,但對貓似乎輕而易舉。
當然,狸花貓不行,它總是有自己的想法,很可能會邦邦兩拳上去。并且,狸花貓心理上并不太依賴人,對陌生人的故事沒什麼興趣。
偶爾,德文貓會主動找到牧師澤安德,詢問該如何更好地開解别人。這時候,通常澤安德就會掏出他的寓言故事集,給貓貓們講些故事。
和喬伊斯編寫的、注重表現人類感情與壯舉的吟遊詩人史詩故事不同,澤安德講的故事都是些帶有寓意的小故事。不過偶爾,他們兩個也會互相交流,互換靈感。
人類渴望找到共鳴——哪怕是在故事中。這本質上是因為人類需要同伴。就像在課上不交作業時,看到别人也沒交便多少會稍微安下心來一樣。
澤安德像哄嬰兒一樣把德文貓抱在懷裡,輕聲講着帶有奇幻世界特色的寓言故事。而德文貓隻是這樣仰躺在他的懷裡看着他,安靜地聽着。
旁邊的小隊三人看了一會,終于,凱桑德拉沒忍住吐槽的欲望:
“……看起來它像是你生的似的。”
“是嗎?也挺好啊,很多人都會想生一隻小貓吧。”
澤安德也不在意,輕輕點了點德文貓的小鼻子,笑了起來,
“不會長大、無憂無慮、不用焦慮未來,這麼天真、調皮而可愛的生物,多好啊。而且,這隻小貓很适合做牧師呢。”
“喵。”
旁邊的狸花貓突然蹭過來,喵的一聲接了人的話,伸出小肉墊向大家展示治療術的光點。
澤安德笑了起來,騰出一隻手摸了摸狸花貓:“小老闆當然也很适合,沒有小老闆不适合做的事情。”
這下狸花貓滿意了,跳到澤安德腿上,扒拉着他的衣服直起身,莫名其妙舔了舔德文貓的毛後,就又跳走去别的地方營業了。
“話說回來,要不是小老闆,你也不至于叛逃呢。”喬伊斯托着腮,對澤安德笑了笑,“某種程度上,小老闆也算是幫了我們小隊一個忙了。”
澤安德也回了個無奈的微笑:“确實,不過其實察覺到教會的欺騙隻是最後一根稻草吧,我早就不想幹了。”
“啊?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救人嗎?”
聽到這個疑問,澤安德撫摸德文貓的動作一頓,随後苦笑着說道:
“嗯……該怎麼說呢,我喜歡給人療傷這種相對簡單的事情。讓傷口消失,讓人不再痛苦,這種事我确實很喜歡。
但是在告解室的工作讓我感到很疲憊。有的人的罪行我認為不應該得到原諒,但在那個位置上,我不得不對他們說出‘神會原諒你們’。
這種話說得越多,我就覺得我的靈魂越污穢、越沉重。我開始質疑我是不是在做正确的事情,甚至開始詢問神為什麼要原諒他們。
我知道我不該評價,我無權審判,但我在一個上午同時聽到‘我不小心踩了一下小貓的尾巴’和‘我因為嫉妒鄰居生活幸福而殺了他們一家五口’的忏悔時,我不明白為什麼在前者可愛地覺得自己需要忏悔的時候,後者居然值得被神原諒。
我不明白,難道神是這樣一個隻要人願意虔誠地信奉它,它就可以原諒一切罪行的僞善逐利者嗎?
教會用謊言編織出的‘神’太惡心了,我不想再信仰這樣的神了。如果神不公不正,有私欲有偏袒,那我認為和人類也就沒有任何區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