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後一桌客人匆匆離開,酒館内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輕快的音樂也戛然而止。衛青狸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到吧台前,臉上挂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假笑,問道:“請問,你們的地下室怎麼走?”
調酒師這才難以置信地蹙起眉指了指一個角落,充滿怨氣道:“先生,您需要留下賠償款。”
葉杳滿臉歉意走到衛青狸旁邊賠笑道:“抱歉,我朋友脾氣比較爆。”
“所以您會替他賠償嗎?”調酒師似是看到了救星,露出欣慰的表情。
葉杳機械地咧起嘴角解釋:“抱歉啊,我們沒錢。”說着将匕首釘在了吧台上,好聲好氣道:“用這個抵給你可以不?”
話沒說完,調酒師就尖叫着落荒而逃,偌大的酒館頃刻間就隻剩下兩個人。
片刻的沉默過後,兩人突然一同大笑起來,樂得前仰後合。
“你可真是壞心眼。”衛青狸戲谑笑道。
葉杳将匕首重新收好,擺擺手道:“彼此彼此吧,你也好不到哪去。”
順着調酒師示意的方向看去,有一扇漆色斑駁的矮門十分不起眼地藏了半截在陰影中。
隻有拇指長的一把銅鎖斜挂着,鑰匙居然都還插在鎖孔裡。
“這看起來可不太像有問題的樣子。”衛青狸輕而易舉就扯下了那把形同虛設的鎖,随後随手一甩,金屬撞擊木頭的聲音在空蕩的酒館裡格外突出。
葉杳嘗試把門闆向内推,潮氣混着一股難以形容的臭氣從一條小縫裡鑽進葉杳的鼻腔。
随後門闆後傳來摩擦聲,像是有什麼物件死死地抵住了。
“我來。”衛青狸稍稍退後兩步,一個旋風腿就把不堪一擊的矮門踹開,露出了後面的東西。
門後堆放的鐵鍬失去支撐,頓時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轟然倒下,有幾把鐵鍬順着台階滑行,跌進了更深的黑暗裡。
揚起的灰塵灑進葉杳眼睛裡,眼淚馬上就簌簌地流下來。她不由地擡手揉眼,哪想透過單邊視線她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門闆破損的缺口後,木制的樓梯向下延伸。酒館的霓虹燈光斜切進來,剛好能照亮其中一塊地方。
階梯好些地方都已腐朽,而就在這些千瘡百孔的木闆縫隙後裡,無數頭顱正用那空洞的眼窩盯着葉杳。
葉杳頓時汗毛直立,仿佛有一雙雙冰冷的手順着自己的脊背往上,那些死屍正趴在她的肩頭呼出涼氣。
衛青狸啧了一聲,拽着葉杳往後退了好幾步,手掩着鼻子嫌棄道:“這裡的老闆真夠重口的。”
“這地方,還有繼續探索的必要嗎?”葉杳隻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酸水直往上湧,差點吐出來。她匆忙再次查看模型,期盼着黑霧能随着這底下冤魂的現世而消失。
可黑霧不僅沒有消失,甚至還新增了一些内容。
無數幽靈圖标閃爍不定,時隐時現。它們像是在傾訴無盡冤屈,時不時便有幾隻幽靈,朝着代表葉杳的光點飄來,附在上面。
葉杳渾身一顫,想都沒想,擡手便選中所有幽靈,正要選中移除,衛青狸突然驚呼出聲,及時地制止了她的首次“除靈”。
“下面還有人活着。”衛青狸不知什麼時候竟壯着膽子來到了階梯邊緣,甚至還探出身子,往下探尋。
葉杳狐疑問道:“你是說有人?你确定?不會是……”
衛青狸一隻腳已然跨入門後,同樣心中沒底說:“看不太清,我下去看看。”說着他竟然真的貓着腰鑽了下去。
這年久失修的階梯顯然難以承受衛青狸的重量,不過好在衛青狸身手敏捷,腳尖在無數頭顱的縫隙間短暫借力,一路輾轉,終于找到了那個尚有氣息的 “東西”。
“果然還活着,不是楚甯海。”衛青狸的聲音在地下室裡不斷回蕩,層層放大。聽聞此言,葉杳高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
葉杳站在門邊盡量把視線聚焦到衛青狸身上,但餘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掃到一雙有些熟悉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恐懼,伸手便朝着那個頭顱探去。
葉杳一把推開一張濕漉漉的人臉,待看清被掩埋的那個頭顱時,整個人瞬間僵住,那竟然真的是楚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