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眨了眨眼。
他幾乎彈跳起來:“你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賀鴻霁拉着他的手坐下,沈棠平複了一下心情,挫敗的感覺壓過了其他,一時間顧不得含蓄,噼裡啪啦地問了出來:“真的一點也沒有嗎?我吃你身邊女孩子的醋,邀請你留在我家,一起玩情侶号,如果你也喜歡我,這些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嗎?”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的聲音。
賀鴻霁保持了沉默,他隻是靜靜地看着沈棠,然後像一塊巨石一樣。
沈棠有些怪了:“你也不是啞巴啊?”怎麼今天就說不了話了是嗎?
“這可是坦白局诶!”沈棠不可思議,“難道還要給你拿幾瓶酒灌下去你才會說話嗎?你的内心是什麼緊閉的門扉不可撼動嗎?”
“隻要你喜歡我,肯定看得出來我的心意的吧!”
賀鴻霁被他誇張的言論逗笑,眼尾彎起少年熟悉的弧度:“這大概是我們的默契了。”
【這種默契誰要啊!】
沈棠撓了撓臉頰,他這兩天對這件事還很自信呢......果然木頭還是木頭啊。
賀鴻霁看着沈棠。
明明沈棠的愛意和他的澄澈剔透的眼眸一般,在陽光下透亮如晶瑩的玉。
他喜歡自己,既不刻意去遮掩,也不刻意去展示,隻要自己帶着相同情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時,就會看到。
一塊玉,它也許溫潤,也許冰涼,也許清澈,也許渾濁,而沈棠,是最好的那一塊,獨一無二的一塊。
那麼為什麼自己看不見呢。
明明他沒有辦法對沈棠視而不見,也不能将他的愛意貶為清白。
賀鴻霁聽到自己内心的回答——因為他自我蒙蔽雙眼,他不願拾取那塊美玉,讓它的美好照給瞎子看。
但他大概是沒有說謊的,因為他總是僞裝海上漂泊的船隻,遠處的燈塔籠在迷霧中為他指引,他卻不願意走進那片光明。
他是深海的巨獸,自然看不見。
賀鴻霁在心底想着,喉嚨倏然有些發緊。
他忽然想起沈棠花園中的那一片山茶花,或許,沈棠種下它們時,心中想的真是自己曾經妄想過的那句花語。
那一片的花都是高中搬來這裡後他和沈棠一株一株栽下的。
當時他問沈棠為何種山茶花,他說,喜歡山茶優雅可愛,月光下皎潔的樣子很美,而且父母家中已經種了玫瑰,自己就換山茶吧。
高中......
怎麼會這麼早。
賀鴻霁在心底想着,卻見少年有些尴尬地轉過來:“好吧,那這個問題就算半斤八兩了。但是前一個問題呢,你為什麼不表白?你也是擔心我們的關系會破裂嗎?”
反正現在已經敞敞亮亮了,沈棠也不擔心提及這些話題。
“不是。”賀鴻霁在此刻卻意外得坦誠。
“不是?!那你、你為什麼不表白?”沈棠仰着頭看着賀鴻霁,忍不住往前靠近了一些。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下定決心。”賀鴻霁猶疑了一下,擡手貼上沈棠的臉頰。
有些陌生的紗布觸感卻傳來他掌心熾熱的溫度,沈棠側了側臉:“在審訊逼供呢,犯人不要賄賂。”
賀鴻霁笑了一下:“我的地位好像更低了。”
“那是當然啦!”沈棠有些不滿,“你還有什麼決心要下,如果不是出于這種擔心,你又是出于那種擔心呢?”
賀鴻霁輕輕揉了揉沈棠有些肉的臉,輕聲道:“對不起。”
也許是賀鴻霁的表情太過認真,也許是自己心裡也有些愧疚,沈棠咬了咬唇:“那這個決心很難下嗎?”
“很難的。”賀鴻霁輕歎口氣,卻如将背上的巨石卸下。
沈棠眨了眨眼:“那你還是突破了。”
“嗯。”
“所以,如果沒有這個意外的決心,你其實不管有沒有發現我喜歡你,你還是會試一試的,對嗎?”
賀鴻霁深呼吸一口氣,坦白:“對。”
他的眉眼輕垂,指尖微動:“棠棠,這個坦白局,我能申請延後嗎?我忽然發現,也許我還沒有到這個勇敢的程度。”
【事到如今,他肯定有些秘密,隻是這秘密還是不願意說。】
【我不明白。】
【可是.....】
可是賀鴻霁看着居然有點可憐。
自己固然是不知道,固然是膽小,所以一邊暗戀,一邊試探,但是賀鴻霁一個笨木頭,明明也會很勇敢,在知道他也很愛自己的情況下,沈棠不知道他為何要折磨自己。
沈棠移開眼:“不許用美人計哦。不管,這完全就是你的錯。你要多受懲罰!而且你語焉不詳的,誰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你這樣子的供詞,都是拿不出手的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