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陰陰的，下了點小雨。

兩人昨晚玩到很遲才睡——字面意思，他們通關了一款最近口碑不錯的雙人遊戲。出于相同的愛好，和某種想要親近的共識，他們通關了各個平台上口碑較好的絕大多數雙人遊戲，現在已經是追着新遊玩的程度了。

睡得遲，起得也遲，一直到下午一點了，賀鴻霁才先醒來。他微微側頭，就能看到沈棠半張臉埋在藍色海豚玩偶肚子上，睡得還正香。

那是他送給沈棠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已經過去了很多很多年。這隻玩偶每年都要洗一次，于是越洗越軟，越抱越軟。

一開始送的時候它非常大隻，大到沈棠每晚隻能抓隻它旁邊那一隻鳍入睡。後來沈棠逐漸長高，能搭着它睡。再後來，就整隻抱着蹂躏了。

沈棠抱了好多年，雖然賀鴻霁後來又送過好多玩偶，他也經常會換着玩偶寵幸，但這隻海豚依舊是他最特别、最喜歡的那個。

這隻小海豚的質量好，蹂躏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一點殘破的迹象，看樣子還能繼續抱好多年。

賀鴻霁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沈棠。

窗外的雨聲滴答了很久。

*

當沈棠醒來的時候，賀鴻霁已經不在床上了。

沈棠把臉埋到玩偶白絨絨的肚子，緩了幾分鐘，終于舍得起床了。

當他洗漱完，打着哈欠下樓時，已經能聞到廚房溢出來的香氣。爆炒過的辣椒有種不容忽視的霸道存在感，讓人饑餓感頓時冒了上來。

“咕咕。”沈棠的肚子開始叫喚，

廚房裡的抽煙機聲音很大，沈棠貼到賀鴻霁身邊：“好香啊！你做了什麼？”邊問着，他的眼睛已經落在鍋中，紅彤彤的辣椒和金黃焦脆的雞塊在賀鴻霁的手下翻炒着，亮晶晶的油花濺了起來。

“咕噜。”沈棠咽下口水，“是我喜歡的辣子雞！”

辣子雞這東西，還是隻有現炒的才好吃，賀鴻霁炒的就屬于更好吃，無論是堂食還是外賣，都比不了這一口。

這邊還在炒着，沈棠已經不知何時拿了一雙筷子，眼巴巴地望着鍋中。

賀鴻霁不由得失笑：“去把桌上的水先喝了，别急。”

“好吧。”

沈棠坐到桌邊拿起水溫剛好的白開水，咕噜咕噜灌了兩口，秋燥下有些幹渴的喉嚨得到了有些緩解。桌上已經擺了幾盤菜，沈棠夾過幾口先吃。

賀鴻霁的手藝真的很好，沈棠嚼嚼嚼，眼睛幸福地眯了起來。他托着腮邊吃邊放空，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震了震。

是沈池昱打來的視頻電話。

沈池昱已經四十五歲，如今還是一副戴着眼鏡，溫文爾雅的模樣，仿佛時間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深刻的痕迹。

“爸爸。”沈棠先叫了一聲。

“嗯。”沈池昱在鏡頭中似乎在尋找誰的蹤影。

沈棠率先說：“紅紅他在廚房。”

“又叫起紅紅了？”

沈棠有些不好意思道：“爸爸，我和賀鴻霁已經說開了。”

沈池昱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語氣變得無奈：“棠棠，雖然我不想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我作為你爸爸，看你長大的爸爸，我還是必須要提醒你——你忘了他初中那會兒對你有多冷漠了嗎？”

沈棠語氣軟道：“爸爸，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之間的過去會慢慢處理的。而且，你最近不是開始重新接納他了嘛。”

沈池昱看着這個臉上還一派天真的孩子，歎了口氣：“那是你媽媽和姐姐接納他了，我這還沒呢。”

他并沒有說的是，或許沈棠身為局中人是盲目的，但是在他眼中賀鴻霁那小子是危險的。這種危險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此刻還不會爆炸，可是一旦有所碰撞，這枚炸彈就會傷害到沈棠。

沈棠不知道的是，賀鴻霁自願遠離的時候他對那個小孩反而是有所贊許的。

可他卻不該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