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料想中的懲罰一直沒有落下,相反面前多出一瓶白釉瓶,似是,似是裝着藥。
清冽的語調傳來,上位語氣平淡好像不覺得這行為有哪裡奇怪。“這邊霧氣的确有些重,瓶中有我煉制的丹藥,你回去服下一粒即可恢複如常。”計燦說完後沒等他反應就轉身往府宅去。
留下了一臉震驚的魔兵跪在原地,盯着那瓶丹藥久久無法回神。
計燦不清楚那瓶丹藥引起的震撼會有多大,現下隻是一直将視線凝向眼前的宅子。
左天川的确沒說錯,這處宅子是大四進,附近僻靜異常,如果不是空中籠罩着濃郁的霧氣讓人望而卻步,這處怕是不會被左推右讓直至落在自己手中。
鼻尖微動,計燦輕嗅着空中的仙氣,面上浮現難得放松的情緒。
幾百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獨自曆練,之前那次的南洪城圍剿半魔她也沒有露面,隻是待在後山研制解藥再由仙鴿送去。
卻不知道宗門外的四界居然是這樣的,跟書上相同卻又不同。
她現在修為停滞在術宗後期,似乎隻差一步就能探到無人達到的新品階,但是蓬萊島藏書閣中隻有幾本古籍記載,也是晦澀難懂不甚詳細。
上月聽說了魔族有突破術宗的大能,所以半是為了查明隐情半是為了自己的修為才會接下卧底的任務。
誰成想,自己居然是魔修天才,還一路混到了文策結束。
真是……
斂回視線,計燦施訣将整個符宅從内而外清潔一番,又放出琉璃瓶懸于上空收集仙霧。
不僅為了留待以後使用,更算是圓謊,否則一個純正“大魔”怎麼能在布滿仙霧的地方待那麼久,肯定是有方法祛除的。
所幸現下彌羅城沒什麼術修比自己修為更上乘,之後随口胡謅些口訣哄哄他們就行了。
興許是長期被仙澤滋潤,府上生長了許多隻在修仙界才會有的名種花草,比起典禮司那些孤零零的花草更顯繁茂。
青牆黑瓦,内院的花園旁廊道連着架于湖上的亭子,景色宜人。
計燦在主院歇下,想着明日不光要去秦夢館還要在街上買些物件回來好好裝飾一番。
*
第二日天剛大亮計燦就熟稔地掀開錦被起來,收拾一番後準備出府往都城中心去。
出府後發現不過一晚那琉璃瓶就将籠罩在上空的仙氣收了差不多,估計等過會回來的時候就全然幹淨了。
離開前計燦特意在宅子附近施下法陣,确保一切無誤後才離開。
上午時攤販都稀稀疏疏停在街邊,沒什麼人他們也沒有叫賣,就連向來熱鬧的秦夢館白日裡也是如此冷清。
此刻門前紅綢被束挂起來,門口隻有一個小侍坐着打哈欠看守。見到有客連忙揮手,“戌時才營業,請這位大人夜裡再過來。”
還沒說完就被館内一道聲音攔下,溫柔缱绻的尾音帶着不容忽略的氣勢。
“小侍沒規矩,貴客來了也敢攔?”
說話人身穿淡粉色繡花襦裙外頭籠着一層薄紗,身姿窈窕美眸流轉,眼底蘊着幾分察覺不清的欣喜。
笑吟吟道:“大人請進,看茶。”
“本以為大人會推遲兩日過來,沒想到今日就來了。”
伸手引着計燦往樓上廂房去,身邊無人時她才壓低聲音道:“屬下秋蓮心,是仙尊當年救下的散魔。”
“前些日子仙尊就差人送信過來說有仙門使者将要在這邊落腳,讓我務必全力協助。”
計燦知曉師尊并不會告知她自己的真實身份,便沒有多透露。
進了廂房後秋蓮心三兩句簡潔交代了彌羅城現下的情況,“據宮中線人來報,說是魔君蹤迹消失,城中也多了些别族密探跟卧底都在打探消息。”
“近來有一大妖…”
話頭剛起,忽然有侍從過來敲門通報。“秋姑,底下有人過來說是找計大人,我瞧他身邊的下屬還帶了好些東西。”
秋蓮心蹙眉,明明仙使才過來,是誰消息那麼快竟然現在就找了過來。
計燦一下想到昨晚的典禮廳外的事,“是叫曲衡嗎?”
侍從似是沒想到貴客一下就猜中,點頭稱是:“貴客,請問是否讓他進來。”
“讓他進來吧。”
等計燦說完昨日發生的事後秋蓮心當即反應過來曲衡的身份,對方是日前才到彌羅城的富商幼子曲衡,自小身體有缺,如果真是他去住仙使那所宅子,怕是靠近就要送命也說不一定。
住宅是一條大選裡有史以來的老規矩,若是家族中有萬魔司說得上話的高官自然可以囫囵着混過去,三五日住一會或者幹脆選個好的去住。
但是毫無根基的外來商人,送足錢想通過萬魔大選來讓族中子弟踏入官途,肯定會艱難許多。
畢竟沒有勢力和修為的富商,在魔界都城中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隻是不知道曲衡怎麼認識仙使的,她颔首示意後先出去準備東西讓人送去仙使的府上。
當秋蓮心出去的時候正巧迎面撞上表情局促的曲衡,他擡頭看了眼對方跟她身後的侍從随即垂眸。
曲衡念了一路的非禮勿視,在門口醞釀好久才敲響門。
“計君,您…”
他客氣委婉地詢問:“現在方便見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