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後悔，她今天就不該出現在這。

程偲旭谄媚地替她擦手，“你看吧，還是我好吧？我們之間至少還是有友誼的。所以呐，你還是和梁峋哥說幾句好話，讓他多送點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嘛。”

梁臾感覺頭有點痛，“差不多行了，再說下去我都要懷疑你們是不是暗戀梁峋了。”

“怎麼會呢！梁峋哥可是我的可望不可即！”程偲旭連連擺手。

“就是就是。”陸韶鋒又附和。

毀滅吧，梁臾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你們倆一唱一和的這麼默契，是最近又睡了？”

程偲旭和陸韶鋒瞬間閉嘴，像吃了死蒼蠅一般嫌棄地打量着對方。

很好，世界安靜了。

“叫服務員起菜吧。”梁臾的心情比剛才愉悅了不少。

席間，梁臾對二人說：“今天找你們來，還有一件事想說，我報了個GMAT班，打算申請明年出國讀碩士。”

“你上次跟我說想休息一陣，就是為了備考？但這個你以前不是考過嗎？”程偲旭夾着菜，頭也沒擡，像是不意外梁臾的決定。

“當時沒決定好，但我想往前走的話，應當試着把放棄的事情做完。”梁臾放下筷子，她最近胃口不太好，随便吃幾口就飽了，“至于考試嘛，我上次考的成績等到要用的時候就要超5年了，有的學校也不接受往期成績，我還是重新考一個的好。”

“也是。”陸韶鋒舉杯，“來，以茶代酒，祝你學業順利。”

三人舉起茶杯，碰杯的瞬間不約而同地頓住，他們都想起了霍雲軒。

霍雲軒在世時，四人常有這樣舉杯換盞的時刻。那時候梁臾比現在活潑許多，陸韶鋒還打趣，霍雲軒是一人栓仨猴，而現在，梁臾這隻猴蔫了，剩下兩隻猴基本上老死不相往來了。

“雲軒一定也會祝福你的。”陸韶鋒出言寬慰，程偲旭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來來來，吃蛋糕吃蛋糕。”程偲旭摟着梁臾，她最是讨厭陸韶鋒在梁臾面前提起霍雲軒，“别想那麼多，自己開心就好。”

“我沒事。”梁臾笑得勉強，“我在努力放過自己了，請為我加油吧二位，你們是我在A市僅存的朋友了。”

“好說好說，在A市，不管你想做什麼，都是一句話的事。”陸韶鋒拍着胸脯保證，末了還不忘補一句，“我那事，你别忘了跟梁峋哥提一句啊。”

梁臾眼皮輕輕一掀，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飯後，梁臾同二人道别，臨走前他們還不忘念叨着咱哥咱哥的，梁臾無奈搖頭，這倆人也有夠無聊的。

連日來氣溫回升，春日暖陽明媚得像從下一個季節跑來，經由寫字樓的玻璃幕牆反射變得火辣，曬得人全身暖烘烘的。

梁臾在路邊站了一會，沐浴着陽光，看着稀疏平常的街景，心裡也感覺幾分溫暖，就這樣平靜的日常也很好。

她伸手攔了一輛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然而，坐在玻璃幕牆的内側，梁臾很快就不覺得溫暖了。

第一節GMAT試聽課，面對好幾年沒碰過的知識，頗有故友相逢卻隻能尬聊的感覺，一陣寒涼湧上心頭。比重新學習一門新知識更難的是重新接受自己是個門外漢，放下所有驕傲和自尊，接受自己的無能。

一堂課下來，梁臾直打哈欠，眼前的英文字母都變了形、長了腳，像一隻隻蟲子到處亂爬。等到難捱的三個小時過去，梁臾低頭定睛一看，課件上的筆記簡直是神秘天書，除了夢中的自己，無人能看懂。

“梁小姐，您感覺怎麼樣？”

一下課，機構銷售就熱情地迎上來詢問梁臾的感受。

“挺好的。”梁臾立刻換上禮貌的微笑，“不過我可能太高估自己的記憶了，你們有更基礎的小班嗎？”

“有有有。”銷售将課程介紹遞給梁臾，“有3人班、7人班還有1對1 ，其實像梁小姐這種情況，之前也考過高分的，我的建議是1對1 ，老師針對性喚醒您的記憶，更好上手，時間也更靈活。”

“有道理。”梁臾随手翻動着手上的資料，“不過我還是更傾向小班教學，7人班有最近開課的基礎班嗎？”

“這個嘛……”銷售核對着機構的課程安排，“暫時沒有，有個3人基礎班倒是下周開課，還有一個空位，也是今天的璐璐老師帶班，對璐璐老師的課您還滿意吧？”

“璐璐老師挺好的。”梁臾點頭肯定，“我能問一下同班的另外兩位同學大概是什麼情況嗎？”

“唔，目前是一位男同學和一位女同學，兩位都是财大的學生，也是準備明年申請。您如果有意向加入這個小班的話，咱們今天就可以定下來。”

“好。”梁臾合上課程資料，“在哪簽約？”

銷售喜笑顔開，“來來，這邊請，到時候您再加一個我們課程小助手的微信，每次開課和作業都由小助手提醒您。”

簽完約、交完學費，梁臾正低頭收拾東西往外走，迎面撞上一個橫沖直撞的男大學生，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男大學生體格粗壯，沖擊力過大，梁臾感覺聽見手腕啪嚓一聲，鑽心的疼。

“喂——！”梁臾喊了一聲。

那個男生沒有停留，腳步匆匆地往走廊深處跑，好像在躲避什麼。

梁臾又喊了一聲，“喂，那位同學，撞到人要道歉吧？”

男生在走廊拐角處徹底沒影了。

哪來的垃圾，梁臾在心裡暗罵，無奈忍着疼蹲下身撿東西，一隻大手突然闖進視線，一把幫她拾起掉落的物品。

梁臾擡頭，正打算向那人道謝，眼前卻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二哥，您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