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為了自己抛下兒子,她沒辦法做到理所當然。
她以後也不會再生寶寶,孟非寒是她唯一的孩子。
“我不稱職,所以他也不需要永遠記得我。”
當他不再想起母親,說明他已經接受了失去母親的事實,并且有了其他可以傾訴的人。
她該放心才對。
“而且,往好處想,萬一他永遠記得我呢。”雲婼擦幹臉上的淚,如果孟非寒沒有忘記他,即便到老他們也可以在夢裡相見。
退出孟非寒的房間,雲婼把房門合上,一扭頭發現孟庭墨站在樓梯口。
她和孟庭墨很久沒說話了。
即使見面也相顧無言,上次在文紹的局上也隻打了個招呼。
孟庭墨不敢開口。
雲婼走過去,沒錯過孟庭墨眼裡的緊張。
她想了想還是主動說道:“孟庭墨,上次謝謝你。”
她指的在文紹的局上,孟庭墨幫她和韓岐說話。
“不用。”孟庭墨沙啞的聲音響起,難得心平氣和的對話,他生怕說錯一個字,“我是說,本來就是我的問題,我應該說清楚。”
“沒什麼應不應該的。”雲婼眨了下眼,她該走了,“對了,我不恨你了。”
孟庭墨唰地擡起頭。
雲婼露出笑,沒有解釋:“以後非寒就拜托你了…你也照顧好自己。”
她沒有停留的從孟庭墨身邊走過,隔着半米的距離,衣角都沒有挨到,泾渭分明。
孟庭墨知道這是道别的意思。
沒有愛,沒有恨,從此他們真的成了陌生人。
良久,一滴淚落在地闆上,轉瞬消逝。
*
雲婼回家的時候韓岐還沒回來,他這幾天很忙,年底了要請各方吃飯,她好不容易請到的假。
想想是有點對不起韓岐,她這一走韓岐得重新招人。
雲婼拿出在超市買的春節裝飾品挂上,既然決定留下來過年,自然得有過年的氣氛。
春聯這些可以明天和韓岐一起貼。
韓岐回家的時候雲婼正在挂燈籠,從闆凳上下來,她湊近聞了聞韓岐身上的味道:“喝了多少?”
韓岐說不多:“沒醉。”
雲婼露出嫌棄的表情:“我不信。”
韓岐也沒辦法,隻能上樓換個衣服,再下來時雲婼送來杯熱牛奶,他仰頭喝幹淨,已經很久沒喝這玩意兒了。
“胃難受嗎?”雲婼問道。
“沒有。”韓岐把碗洗了出來陪雲婼坐會兒,他看到了雲婼買的東西:“今年春節你和我過?”
雲婼盤腿坐在沙發上:“你要趕我走?明知道我沒有去處。”
“怎麼會。”韓岐趕緊把人拉住,他以為這種家人團聚的節日,雲婼就算不去孟宅也會去找雲嘉,再不濟還有賀西桐,沒想過雲婼會留在這裡。
他沒有奢望過。
“你能留下我很高興。”
韓岐很認真,雲婼看出來了。她幾乎不敢和韓岐對視,韓岐太敏銳,一點兒情緒波動就會被他察覺,要怎麼跟他解釋離開的事。
“第一次有人陪我過新年。”韓岐擁住雲婼,這個家終于不再冷情。
雲婼咬了下唇。
她說年後再走也是出于這個原因,起碼陪韓岐過個新年吧,可決定離開的每一天難過都在增加。
她沒辦法若無其事和韓岐相處。
她是個騙子,罪大惡極。
“當然要留下來。”她把臉埋進韓岐懷裡,“不然你一個人過新年多孤單。”
“心疼我?”韓岐把人挖出來,這幾天相處時間減少,他都沒怎麼和雲婼聊過。
本來隻是想開個玩笑,結果一擡起雲婼的臉才發現眼裡有水光滑過,他仔細看去:“你哭了?”
“沒有啊。”雲婼眨眨眼,淚水憋了回去,“你看錯了吧,我哭什麼。”
韓岐和雲婼對視很久。
确定眼裡沒有淚水,他重新抱住雲婼:“那就好。”
“如果有什麼一定要告訴我,你說什麼我都會聽。”
雲婼跟着開玩笑:“我說什麼你都答應?”
韓岐:“嗯。”
雲婼又沒了聲。
系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它看來,長痛不如短痛。
兩人靜靜坐了會兒,韓岐低頭朝雲婼看去,發現雲婼已經睡了。
他輕手輕腳抱雲婼上樓,把被子蓋上,四個角緊緊掖好。
在雲婼額頭留下一個吻,關上燈,他出了房門。
韓岐一走雲婼睜開眼,她這幾天根本睡不着,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韓岐。
還有八天的時間,她得控制好情緒,起碼讓韓岐快樂度過這八天。
而她不知道,門外,韓岐根本沒走。
被酒意侵襲的大腦經過方才的事已經完全清醒過來,韓岐愛雲婼,怎麼會看不出雲婼的異常。
他回想雲婼這幾天的行程,先去見了雲嘉,又見了賀西桐,随後是孟非寒……
看起來很像是新年拜年順序,同時也像是……告别順序。
他至今不知雲婼為什麼會追求他,他以前覺得不重要,現在才注意到一個問題。
雲婼來了,不代表雲婼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