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宴坐在副駕駛座,左手扶着頭,右手撐在窗沿上。
他可能是對戴雲空所謂的“不是很會開”産生了什麼奇怪的誤解,才會導緻車開了十分鐘才剛剛出地下停車場。
開往小區出口的路上,騎着電動車的阿姨從他們身邊疾速駛過,他假裝視而不見,可連綠化帶台階上那隻閑庭信步的貓跟他們呈現相對靜止狀态,漆宴是真的要崩潰了。
“我說哥們,有沒有可能,你的右腳下面偏右側有一塊踏闆,踩那個,車子可以加速?”雙手合十捂住口鼻的動作讓漆宴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
“嗯?”戴雲空順着他的話低下頭,随後一臉天真地問道:“你是說油門嗎?”
漆宴聞言一整個暴怒,大聲吼道:“你也知道車子有油門啊?那你倒是踩啊!踩下去啊!!!”
戴雲空挨了一頓兇,原本就不熟練的車技此時更是手忙腳亂起來,先是一腳油門下去,體驗到不适應的速度後又猛踩一腳刹車,差點就給漆宴甩前擋風玻璃上。
“你兇什麼嘛!你越兇我越開不好,要是給你車撞了怎麼辦?不然換你自己開!”戴雲空不滿地回擊着,當場選擇擺爛。
“不行,今天這車必須你開過去,再給我開回來。”漆宴緊擰眉頭,在誰開車的事上不肯退讓。
“那我一會兒撞了,你可别心疼。”戴雲空威脅道。
“你撞吧,我有全險。”漆宴雙手抱胸,淡定應道。
戴雲空沒料想到他是這個反應,驚訝地問道:“你那麼喜歡的車,撞壞了難道不心疼?”
“車買來就是開的,有損耗不是很正常嗎,不然我買保險做什麼?”
漆宴的回答詞言義正,反倒給戴雲空搞得不知如何是好。
萬般無奈下,他使出最後的殺手锏,退堂鼓大法。
“讓我開也可以,但是你不準再兇我了,不然我不幹了!”
他也是有脾氣的好吧,實在吵不赢他還可以——毛茸茸地滾開。
漆宴顯然非常讨厭被人威脅,他冷笑一聲說道:“哈,這就是現在小孩子的責任心嗎?”
戴雲空對他的冷嘲熱諷不予理會,癟着嘴目視前方,擺明自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态度。
如果換成是平時,漆宴絕不會讓他如願,但今天情況特殊,距離活動開始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戴雲空可以臨陣脫逃,但退縮不是他漆宴的做事風格,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就必須做到。
于是他隻能強忍着怒火,喚醒車載導航輸入最終地址,一聲不吭地别過頭望向窗外,眼不見為淨。
戴雲空以為以單主的氣性絕對不會退讓的,他都做好一拍兩散的準備了,沒想到對方竟然按捺住了脾氣。
事已至此,他也懂得見好就收,乖乖啟動車子繼續跟着導航走。
所幸這會兒是周五晚上,小區門口的路正是交通最繁忙的路段之一,戴雲空一個右轉進入車流,以20碼的速度滑行剛剛好。
今晚活動舉辦的地點距離漆宴家不遠,堵堵停停十五分鐘也算熬到了重點,進入酒店地下停車場,倒車入庫又成了一場硬仗。
漆宴簡單瞥了一眼後視鏡就知道倒車的距離不夠,他眼睜睜看着戴雲空反複開進開出,他扭頭死盯着戴雲空的臉,恨不得當場化身鐳射銀把對方射成篩子。
戴雲空無暇顧及他的感受,他身體前傾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緊張得手心裡都是汗。
漆宴又看着他倒進倒出好幾次,實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實在不行你就往前開,筆直倒進去行不行?”
戴雲空正因為車停不進去急得團團轉,聽漆宴這麼提議,真就眼前一亮道:“咦,是個好辦法诶!”
反正這個停車場還挺寬敞的,筆直開再倒回去剛剛好。
戴雲空照着計劃做,果然車子停得剛剛好。
他揚揚得意地自我誇獎道:“啧,真不愧是我,完美。”
漆宴完全無法接受他的自信,無語地說道:“你的駕照在哪裡考的?我明天争取上訴給你教練判個無期徒刑。”
“你又兇是不是?”戴雲空算是拿捏住了漆宴的軟肋,立馬予以回擊。
“哼。”漆宴嗤笑一聲,懶得跟他争辯,扭頭下了車。
“我開車謹慎怎麼了,橫沖直撞牽連到行人難道就高尚了?”感覺到自己占了上風的戴雲空跟下車,不滿地抗議道。
“呵,你想多了,你追不上行人。”漆宴翻着白眼嘲諷道。
“你又這——”
戴雲空剛想說些什麼反駁,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
“阿宴?是你嗎?”
聽到這個聲音,漆宴的身體頓時一僵。
在地下停車場遇到嚴峥實屬他的意料之外,不知道剛才他們的争執嚴峥聽到了多少。
戴雲空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探去,就看到一個同樣穿着正裝的男人繞過後排車輛徑直朝他們走來,憑借他直呼單主名字這條線索,兩人應該認識。
“今天的拍賣會我也在受邀名單上,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漆宴觀察嚴峥表情的同時,大腦已經做出了反應。
“我知道,以前我們都是一起來的不是嗎?”嚴峥一邊應着,一邊将目光投向另一邊的戴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