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枝已經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一棵樹下,然後回頭呼喚左忌:“請将軍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的天呐!
看她那眼神含情脈脈,看她那容顔粉面桃花,左忌心頭一震,随即彷徨,他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也不肯靠近,拘謹回道:“郡主有話,但說無妨。”
你沒看見這裡這麼多人?你那麼聰明,該不會以為我身邊這些都是鐵闆一塊?他真怕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孟春枝嬌嗔:“你快點過來!我好累,站不了多久,你怕我吃了你嗎?”
左忌隻得硬着頭皮朝她走去,距她三步左右停下身來:“郡主究竟有何吩咐?”他渾身都寫滿了提防。
孟春枝噗嗤一笑,嬌豔如花:“我哪敢吩咐你呀?就是覺得,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想跟你解釋解釋。”
左忌蹙眉:“郡主何出此言?外臣對郡主并無誤會。”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不會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胡言亂語吧?
孟春枝噘嘴:“你胡說!你看見了白天的事情,定然覺得我是個心機深沉,陰險狡詐之輩,你在心裡提防我!厭惡我!恨不得離我越遠越好!我說的對不對?”
……左忌: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沒來彌澤之前,傳旨的太監就提點過,告訴他孟春枝是個心計深沉陰險狡詐之輩,還告訴他千萬别像前路欽差那樣被這女子騙了!恨他在見過孟女第一面之後,沒設防,竟然還跟她有過糾扯……現在想想,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孟春枝落寞下來,委屈巴巴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其實我不是壞人,我哥也不是,我從小到大與人為善,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我九歲起沒了生母,梁妃對我們,又總是抓把柄穿小鞋的,日日去父王面前告我兄妹的不是,我哥哥性子耿直,受了委屈隻知道硬犟,結果他越頂撞父王,父王就越厭棄他,冤屈非但不得伸展,反而落下更多的不是……
我自那時起便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日夜行事如履薄冰,無非就是防人陷害,于無奈之下,練出了些許察言觀色以求自保的本事,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陰險歹毒心機深沉,不宜靠近,但其實我……”
“郡主多慮了。”左忌越聽,眉心蹙得越緊。
孟春枝停頓了一下,真誠的大眼睛凝視着左忌,繼續将她腹中的草稿念完:“我其實是一個善良大方的人,我平時從來不會斤斤計較,也從不刁難别人……”
“郡主将外臣叫到一旁,就是為了向外臣誇耀自己嗎?”虧了之前被你吓成這樣,我都已經吓成這樣了你就給我聽這?
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你該醒醒了!
孟春枝一噎,肚子裡的草稿像長了翅膀一樣飛走了,她後知後覺地臉紅起來:“我、我隻是怕你誤會,其實我……”
左忌簡直哭笑不得:“我對郡主沒有任何誤會,也并不關心郡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孟春枝?她睜着一雙大眼睛,不知所措地凝望左忌。
“你陰險歹毒也好,善良聰慧也罷……”左忌狠心道,“甚至你是蠍子成精還是狐狸轉世,哪怕男扮女裝也都沒有關系,臣要做的,隻是奉命将你送去趙國,僅此而已。”
孟春枝雙眼微微張大!好一個左忌,前日還與我醬醬釀釀,轉眼便無情至此!再說,我怎麼會是男扮女裝呢?我是不是男扮女裝,你還不知道嗎?你裝什麼裝!
“臣會在那個時候保下郡主性命,隻是為了順利完成自己的差事。待郡主來日到達趙國,關于您的一切臣便再也不會關心了,所以臣對郡主的看法也并不重要。宮門已開,臣告退了。”
左忌毫無留戀轉身離去,一路走去,心不曾轉,頭不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