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到如此嚴肅的話題,兩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萬春酒樓裡,此時也是打烊。兩人是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人來開門。來人是宋老頭。人老覺少,又對自己的孫兒聲音熟悉又敏感,才聽到了就跑過來開門了。
他看着兩手空空的孫兒,都吓呆了,以為孫兒犯了事,被書院趕了出來。
“我的連兒哦,你怎麼半夜跑這裡來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快快,快爺說說?”
隐沒在黑夜裡閻尋走了出來,道:“宋爺爺,我們沒受到委屈,就是在外麼有事,書院已下鑰,我與連師兄便想着來這兒住一晚,明日一早趕回書院。”
“就是呢,爺。我沒事。奶她睡了,您可别大聲嚷嚷,吵醒了她。”
“沒事,老婆子她睡得可沉了,打雷都叫不醒她。哦,尋兒,大掌櫃的家去了。說是要守着夫人,等着小公子出生。”
說到親人,閻尋笑了,“我知道。宋爺爺,您去睡吧。時候不早了。”
跟宋老頭說了幾句話後,閻尋與宋連去了他們常住的那個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點之後,便匆匆忙忙地趕回了書院。
回到書院第一件事,就是跟殷山長闡明昨晚拜訪黎宅的結果。
“老師,學生錯了。對人,應是賞罰有度。學生昨日就過了度了。”至于黎家家風不正,禍害妙齡少女與少年之事,他沒有說。反正說不說,都隻有不能理會的結果。他又何必說出來,讓老師憂心、發怒?
宋連見閻尋不講,他細細地想了一會,便明白了緣由,不由得對閻尋更加的欽佩。
殷山長見閻尋知錯,并想明白了錯在何處,心裡不由得欣慰非常,“你能明白,那是最好的。你說你以後要為民請命,這個度就是要小心拿捏的。否則,會釀成大禍。”
“學生謹記。”
宋連也猛地點頭。
殷山長又看向宋連,道:“小連你性子太敦厚。不把你逼到死角,你不會反擊。為官者,還要做到可利可圓。為禍一方的,以利器對他,有益處的,溫和以待。”
宋連聽罷了,感激地作揖。
他又占了閻尋的便宜呢。
過了一會,殷山長就趕着他們去念書了,“再過兩個月,秋闱開始。你們趕緊回去看書去。下個月我們要提前去宿城。”
“是,老師(山長)。”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在讀書聲中徐徐而過。期間,他還收到了小五哥的喜訊,蔣家喜得千金。
小五哥來信還特别提醒他,閻尋必須給小千金考個舉人叔叔回去才行。
所以閻尋并沒有回鄉參加小孩子的滿月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卯足勁去考試,不負衆人所望。
這一年,閻尋坐馬車,再也不吐了一路。雖然臉色還有點蒼白,但是基本上已經是與常人無異。
或者說,是從去年開始,他就克服了暈馬車的狀況,一路順利地到達了殷山長的小院子。
三年之後,閻尋再次踏足這個小院子,總覺得有點物是人非。
“老師,師兄他們在京城可還好?我都有點想他們了。”說到是師兄,特别是與他來往較多的七八九三個師兄,閻尋還真的挺挂念的。
“沒事,他們如今還在京城呆着。明年或許有動向,尚未可知。莫管他們。”說到那幾個大的學生,殷山長滿滿的都是嫌棄,“你們快去洗漱,然後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早點起來讀書。”
閻尋與宋連恭敬地應下,便退了出去。
不過,這個夜晚,并沒有平靜。
睡到半夜的時候,閻尋被窗戶下的突兀的聲音驚醒。黑暗中,他睜着眼睛看着窗外,有意識地壓低了呼吸,靜聽着動靜。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被噩夢裡的聲音驚醒,而是真切的有人在窗外,那“嘶嘶”的淺淺吸冷氣的聲響,告訴他,外頭有人受傷了,還闖進老師的宅院裡。
閻尋心思飛快地轉動着,若是那人是個壞東西,要對他們下毒手怎麼辦?抑或是,這人并不是壞人,卻被歹人追殺,他會不會給他們帶來殺機?
所以,他該拿那人怎麼辦?
閻尋悄悄起身,赤腳走到了窗戶下。
隻是等他才走近,窗戶便從外面被打開,一股腥風強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