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閻尋他們臉上的神色,秦裕就知道自己說的話,着實不能讓人信服。
但是他說的這話,其實也是真心的話。
因為,昨晚上要不是閻尋陰差陽錯地絆住了他的腳步,按照計劃,他是要去另外一條街上的小宅子躲避的。畢竟他的護衛已經将危險引開。
但是就在方才,他的一個護衛來告,說是昨晚去小宅子的路途上,早埋伏了人,若是他真的經過,必定是成為他人的甕中之鼈。
如此想來,閻尋可不就是救了他一命?即便救他的方式實在不大友好。但他還是将這恩情記心上的。
這就是他為什麼火氣沒那麼盛的原因,而後說出那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話來。
“殿下不怪罪老夫與我的學生們,那便是我們的榮幸了。”殷山長說完,轉身從長随手上接過了托盤,頗為恭敬地将那如同和尚齋飯一般素的粥、菜擺在桌面上,“殿下有傷在身,不宜吃那些油膩寒涼之物。”
所以隻能是這樣的“素食”。叫他别嫌棄,然後又摸出了袖袋裡的幾件東西,雙手奉上,“殿下,物歸原主。”
放下東西後,殷山長就帶着閻尋與宋連出了門。
閻尋與宋連還不懂,為何這般快就出來了。
殷山長道,“你吃東西的時候,喜歡不認識的人在旁邊盯着?”
閻尋與宋連皆是搖頭。
殷山長笑了,這不過是明面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對方并不敢相信食物是安全的。其實,就是殷山長也不敢肯定,經過了從廚房到這裡的一段裡,那些飯菜是否還是幹淨的。
秦裕看着門被關上了,才輕笑出聲,道:“沒問題嗎?”
窗口冒出一個人,用銀針将粥與菜都試過了,道:“殿下,沒問題。”
秦裕這才放心地用膳。
而回到花廳裡,殷山長才放松了心情道:“這一位,似乎跟外面傳的相差太大了。我竟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已然揭過昨夜的事?”
閻尋卻說,“我看,他說的話,并不是假的。”而且,“不管他怎麼說,我們都隻能接着。”還能威脅對方不成?
閻尋更為擔心的是,那麼大膽敢對秦裕這個皇子下毒手的,背後的黑手,怕是也是他們惹不起的人。要是那些人遷怒他救了秦裕,那他豈不是将老師與宋連置于危險之中?
或者他要做些準備?他想起收拾行禮時,最後被他收到包袱裡的一個土黃色的玉牌,也許,他還是得用上傅雁聲的人情?
想到這裡,閻尋施施然起身,對殷山長道:“老師,我想與連師兄到外面走一圈,再回來看書。”
殷山長不想他們離開他的視線。誰知道外頭的那些還有裡面的那位會不會拿着他的弟子學生出氣?有他擋着,多少好點吧?
可是閻尋還想着準備些東西回來,打算給可能在夜裡的“老鼠”準備些“禮物”呢,不出去怎麼找傅雁聲的人幫忙?
不過,也是殷山長提醒了自己,要是他與宋連出去,隻留下老師在,要是出點事那可就後悔莫及了。
于是最後,殷山長跟着閻尋、宋連一起出了門,臨走前,還跟秦裕打了聲招呼,問他可需要什麼東西,他們可以代勞買回來。
等他們離開了,秦裕才對他的護衛笑道:“可真是殷子愚做事的風格啊。竟然也好意思,把我這個客人獨自留在家裡?”
護衛沒答聲,隻是像個木樁子一樣站在門口後面。
秦裕也不一定要他回應,隻不過是随口的說了一句。也是殷山長年輕時候在京都留下的印象,讓秦裕聽了不少傳言,知道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就沒有想到對方竟是在防備他。
若是知道了,怕是被氣得夠嗆。
此時,閻尋一行人已經到了最繁榮的大街上。
他打聽了和風閣在哪裡之後,帶着人徑直往那兒跑。
殷山長背着手,皺着眉,腳下像是釘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的。閻尋也不敢拉他,隻問他:“老師,咱快去。去那裡備些東西防身。”
“要是我沒記錯,那是傅小子的夫人弄得的鋪子,裡面的東西,都是來自大漠奇奇怪怪的。你想做什麼?”殷山長是早知道傅雁聲幫傅夫人弄鋪子的事,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閻尋竟然也得了一塊玉牌。擁有玉牌的人,不用排隊等候,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新奇的東西,殷山長并不排斥。他排斥的是,大漠來的東西,都是不正的。
宋連在一旁看着,左右來回看着,竟不知說些什麼合适。
最後他還是覺得殷山長說的在理,他們都是讀書人,怕是管不住那些奇怪的物件,要是傷害到自己可如何是好?
和風閣,在街道的中心區域。此時那裡很是冷清,一點都襯補上它的名字,和風細雨。幾個穿着體面的店小二還在昏昏欲睡。
看到閻尋幾人進來了,個個都瞬間驚醒,但是那也隻是礙于店裡的規矩,不能給客人臉色看,不然,他們怕是還趴在那裡,而不單單隻是沒有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