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淮王殿下已經攻進京城了,黎叔在一旁侍奉吧?”鄭中的語氣有些興奮。
在上首雙目緊閉的鄭修遠聽見此話以後,睜開了雙眼。他目光淩厲地掃過整個書房,随後停留在鄭中身上。
鄭中被他目光盯着,渾身不安,他自幼就十分畏懼威嚴的父親。他眼神四處閃躲,不敢與鄭修遠對視。
鄭修遠見小兒子這樣沒出息,更是怒火中燒。他忍了忍怒意,苦口婆心地對鄭中說:“他日新帝登基,我鄭家風頭無兩之時,更應謹言慎行,莫要禍從口出,将家族帶入萬劫不複之地。”
鄭中面對父親的教誨,點頭稱是,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次父親并沒有訓斥他。
鄭修遠起身朝書房外走去,外面明月高懸,清涼的風吹拂着樹葉,将原本平靜的夜晚染上一絲緊張的氣氛。
鄭青兄弟二人也跟着父親的腳步走出書房,隻見鄭修遠雙手背于身後,擡頭望向空中。
過了一會兒,鄭修遠突然開口:“走吧,我們也該去看看如今外面是什麼情況了。”
忽然,有道聲音自屋頂傳來:“韓國公這深夜是要去哪裡啊,不如随我去影龍衛的诏獄走一遭。”出口之人毅然是在房頂偷聽許久的墨玉。
見墨玉突然出現,鄭青兄弟二人都大驚失色,鄭修遠倒是瞬間反應過來:“老夫是先帝親封的一品國公,若是有罪也該由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司會審後定罪。還輪不到你影龍衛越俎代庖。”
果真是老狐狸,墨玉本想出其不意乍他一下,沒想到事到如今對方還能如此鎮定。
“國公大人好生威風,下官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墨玉嘴上賠罪,可語氣之中全然沒有半點敬意,倒是有幾分諷刺。
“堂堂影龍衛統領與老夫開玩笑,老夫可受不起。還未曾請教墨統領深夜來我韓國公府所為何事。”鄭修遠冷哼道,率先向墨玉發難。
他不确定對方在這裡多久了,又聽到了多少内容,也不清楚對方對他的計劃了解多少,于是出口試探。
可墨玉同樣是個腹黑的狐狸,豈能讓他如意,“國公大人深夜為何事深思,本統領就為何事而來。”
鄭修遠察覺到對方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但對方既然沒有明确地說出來,那他還不至于自亂陣腳。
“老夫隻是在感歎家裡的兩個兒子不成器罷了,沒想到這種小事情也能驚動墨統領大駕。”鄭修遠出口敷衍,半點心虛都沒有。
墨玉沒了心情和對方繼續打太極,屬實無趣地很。他驟然開口,宛如晴天霹靂,撕碎了三人心中僅存的僥幸:“國公大人是該好好管教一下貴府二公子,若不然等到新帝上位,禍從口出,連累了整個荥陽鄭家可就不好了。”
鄭青,鄭中兄弟二人瞬間吓得面色慘白,其中鄭中更是沒了力氣,重重地跌倒在地。
鄭修遠心中還在思索對方究竟是怎麼懷疑到他身上的,這些年他一直謹小慎微,甚至不曾與淮王有過半點聯系。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被墨玉這一句話驚到了,對方果然聽到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既然對方已經撕破了臉皮,那他也不用再繼續裝傻充愣了。他雖忌憚着對方的實力,可并不代表就怕了對方,這些年他鄭家培養的高手也不在少數。
再加上穆叢峬已經喪命于江南,憑他一個影龍衛統領還能翻了這天不成。
“墨統領,如今陛下已經身亡,還請看清時事,早投明主為好。”鄭修遠開口勸導,在他眼中,世間之人皆為利益。
如今既然穆叢峬已經死了,若墨玉是聰明人自然會選擇投靠淮王。
墨玉聽見此話以後,心中疑惑不解,陛下已經身亡?這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消息,若真是如此,那給他下達命令的又是誰?他當即反應過來,這是陛下的計謀之一。
他心中嗤笑,這個老狐狸聰明了一世,卻被陛下給騙了。看來他對派出去的刺客十分有信心,也不知是何人能讓他如此笃定。
見狀,他決定将計就計。臉上堆滿假笑,十分虛僞地開口:“我今日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深夜打擾多有冒昧,還請國公大人在淮王殿下面前多為屬下美言幾句。”
一旁的回春看見他的态度轉變如此之快,瞪大了雙眼,這般能屈能伸之人做影龍衛的統領他十分服氣。
鄭修遠見對方十分識趣,他心中很是滿意,他快步朝府門外走去,路過癱坐在地上的鄭中身邊時還出口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
墨玉見狀連忙跟了上去,還不忘示意一旁滿臉鄙夷的回春,示意對方一起跟上來。
另一邊,漆黑的夜晚是最好的保護色。淮王率軍向京城的方向策馬而來。
大軍行進的馬蹄聲打破了寂靜的黑夜,衆人來到一處林子前,穿過這座樹林,再走上近五十裡路就能抵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