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穆失蹤了。
近幾日的相處裡,雖然在某些方面溫錦年對池淮穆略有改觀,但按照他的性格和習慣,在很多時候他并不會主動注意身旁人的一舉一動,當然畢竟也不是關系那麼好的朋友,他不會想管。
所以當風予卿無意間和他提起來“池淮穆同學貌似沒來上課”時,溫錦年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接近一個上午沒看見那個坐在自己前排的煩人精了。
“沒來上學嗎?”溫錦年慢吞吞地開口。
他其實并不是很想談起池淮穆這個人,直至今日,他和對方一切看起來“友好”的關系,幾乎都是建立在風予卿的撮合之上。特别是想起周末遇見時他看自己的眼神和他的表情……溫錦年想想還是感到不适。
可是看着好友擔心又凝重的臉色,他憑直覺覺得這件事另有隐情。
風予卿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對,他早上和我們一起到班級的,還交了作業……池哥不會莫名其妙地翹課去其他地方的,我想我要去一趟老師辦公室。小年,你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嗎?”
說實話溫錦年是不太樂意跑這一趟的,一是這個人出了什麼事他不太關心,二是接下來是比較重要的一節課他不想錯過。盡管朋友看起來神色不太對,可溫錦年并不打算插手多管——他才剛來到這裡不久,很多班級的紛争他都不太清楚。
于是他這麼想着,也就這麼說這麼做了。
得到回複的風予卿似乎并不意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點點頭:“那好!等下午我回來了你可要幫我補課!”
溫錦年微微颔首:“好。”
可是等到下午她也沒回來。
午休的教室很安靜,繁重的課程和摞成一摞的書本仿佛無形中壓着每一個人的肩膀,放眼望去全是趴在課桌上的身影。溫錦年撐着腦袋做題,可注意力卻完全不在卷子上,而是自顧自飄到了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
午休時間了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自己有必要知道有必要插手嗎?下午的課還是她還沒回來上自己有沒有必要去找一找?……
咚咚。很輕的敲門聲。
溫錦年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沒聽錯,的确有人正站在門口。林韻秋臉上挂着的淡笑還沒消,見他往自己這邊看了過來,連忙揮揮手示意他過來自己身邊。
其實并不是什麼大事,僅僅是林韻秋對他和池淮穆做的黑闆報給出的一些建議。但溫錦年還是跟着林韻秋跑了一趟辦公室,理由很簡單——健忘的林韻秋把想要交給風予卿的資料忘在她上課的班級了。
“辛苦了溫同學,這麼熱的天氣讓你跑來跑去的。”林韻秋略帶歉意地拍着他的肩膀,“麻煩你把這份資料交給風同學吧,我今天有點事……而且好像一直沒看見她出現在教室裡。”
連班主任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嗎?
原本快要出口的問題被溫錦年咽了回去,他隻能乖乖地點着頭退出了辦公室。
九月的陽光還是很曬人,光是走在走廊裡都會被熱氣虐得體無完膚。溫錦年拿起林韻秋給自己的那一沓資料遮陽,回教室的腳步都以為空氣的悶熱纏人加快了些許。
這間教室在走廊最深處,所以光是走到樓梯口溫錦年就花費了不少時間。一縷微涼也就這樣不合時宜地出現,一擡眼,卻見是旁邊的木門開着一條縫,而牌子上寫着“校長室”三個字。
校長室在這個地方啊……
溫錦年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多看了一眼。
屋内并沒有他預想之中的那樣安靜,貌似有好幾個人在嘀嘀咕咕地說話,聲音還有些熟悉。他眨了一下眼,當即決定貼在牆邊聽一聽。
他隻是……隻是路過,無意聽見了一點點而已。溫錦年這樣子安慰自己。
校長室隔音不錯,起初聽了半天聲音都斷斷續續的并不清晰,直到後來才慢慢能聽出一些詞句。溫錦年雙手抱着資料放在胸前,腦袋不自覺地後仰,裝作無所事事逗留在此的學生。
兩男兩女,聲音有些雜亂。溫錦年緊了緊懷裡的一沓紙,連大氣都不敢出。
“……校長,我認為韓同學對我的造謠诽謗已經到了可以判刑的地步……我希望您能重視……”
是風予卿的聲音。
造謠诽謗?韓同學?這是什麼情況?
“恕我冒昧,校長……我這裡有一份韓同學的錄音證據……我希望她能得到停學的處理,而不是讓她去其他學校禍害其他同學……”
溫錦年額頭開始冒汗。
池淮穆怎麼也在這裡?
似乎還有幫襯的聲音,但音量不大,溫錦年并不能聽得清晰。也就是在這個間隙裡,他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聯系起來——
小巷,不受歡迎的人,造謠诽謗……
“您當然可以息事甯人,畢竟她是您最喜愛的一名學生,”池淮穆的聲音平靜,但就是聽不出他有任何的讓步,“不過這樣的話,恐怕您如今的職位、榮譽、權利……”
這句話沒有了後半句。
風予卿的聲音再度響起來:“啊,您應該在吃驚我們是怎麼拿到這份錄音了吧。不過您也應該想到,我們拿到證據的手段可是很多的……”
…錄音。
所以那個夜晚裡……
她就是那個“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