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穆聞言擡起頭:“嗯?你們這些好學生不都該是背熟了和老師交往的套路的嗎?”
“……你搞什麼刻闆印象!”溫錦年氣鼓鼓地捧着一疊書坐下來,放松了一下酸痛的手臂人忍不住問,“不過…你們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池淮穆輕描淡寫地:“比較熟,之前大小姐的事…他多少有幫過一些忙。”
溫錦年眨眨眼:“噢…我都快忘記了。”
之前對那件事還抱有愧疚的溫錦年,一直都想着一些問題。
——風予卿,是因為什麼被造謠?
——造謠了什麼?
——目的是什麼?
這些事情他還挺放在心上,當時想的是等過幾天再問問當事人。不過後來時間久了他也忘了,一是社交圈子在擴大他要投入更多精力,二是池淮穆這家夥天天煩他,他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問正經問題。
但是今天可以了。
“當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問。
池淮穆放下手裡的筆,默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思考該不該說。
“她很早之前……就有這種欺負同學的行為,”池淮穆冷聲道,“但是校長最看好她,因為她成績好,這些事一直不了了之……不過,□□的傷痕很容易被發現。于是她換了一種方式……”
“造謠。”
“謠言這種東西,一傳十,十傳百,受害者往往無法自證清白,無論對誰傷害都很大,所以她選擇了這個方式。你知道的,造謠可以毀掉多少無辜的人。當然,她也用到了大小姐的身上……不過這次她碰到了硬骨頭。”
“後來,在知道自己處境不對的時候,她也試過叫人,通過暴力的方式讓我們閉嘴,”說到這裡,他撐着腦袋笑了一下,“那些人真是菜…沒打幾拳就趴下了,事後又跟縮頭烏龜一樣,誰都不敢出來講話。”
溫錦年目光閃爍:“所以那天……”
“是,我剛和他們打完,就收到了風同學的消息,說要我來見見你。不過我沒想到你就是那個人,這點很對不起。”
池淮穆揉了揉太陽穴:“再說到嚴主任……當時這些事情我們向老師反映過,不過沒什麼效果,還是請他幫忙,我們才能這麼順利拿到證據。”
溫錦年“啊”了一聲,認真地點點頭。
以前那些在他心裡沒解開的結,總算是一筆勾銷。
在此之前,溫錦年一直認為,所謂“誤會”定會有一人故意為之。不過現在他知道了——“你們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這句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就帶有不同的感情色彩。
特别是,從風予卿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它就是真誠的。
“對了,雖然這件事過去很久了……”溫錦年低着腦袋,忽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如今想起來竟有些好笑,“我還是想說,當時我還以為你在欺負同學呢……”
“不奇怪,我也一直以為你是她叫來的幫手。”池淮穆哼笑一聲,“你和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愣住了,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你和她不是一夥的。”
“…不過有一點,我還不太明白。”
溫錦年擡起頭看他:“池淮穆同學,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池淮穆看着他挑眉:“為什麼問這個?”
“因為我說過…我會把你當朋友的,”溫錦年很認真很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當朋友。”
這樣的時刻,已經多少年沒有過了?
他不清楚,但至少十年。
最後一次的交友是在那個盛夏,他救下了那名被欺負的少年,乖乖叫他“哥哥”。
他說,哥哥,我會把你當朋友的。
這一時刻,就像和年幼時的自己不約而同地碰撞,溫錦年眨着眼,眸裡不受控制地湧上一層亮晶晶的淚。
那時的他得到回應了。
這次的他也期待回應。
那雙墨色的眸很安靜地和他對視——和印象裡那個夥伴的瞳極其相似的一對眼。此刻它們已消去了初遇時那般冰冷冷的外殼,換成了柔和的内裡,任誰看了都會印象深刻。
“會嗎?”他固執地問着。
他看着日光中那雙眼微微地眯起來,彎成了漂亮的月牙狀。
“現在或許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還是和他那般的相似。
“時間不多了,我們還是先開始上課吧……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