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風予卿從窗戶外探進腦袋，“老師叫你去一趟辦公室！說是有新任務要交給你！”

這下溫錦年再說不出什麼“學委沒什麼特别的”的話了——在此之前，他還真不知道學委有一堆事情要做，也有一堆作業要收，還得監督早讀課。

前一夜沒能好好休息的大腦有點發昏，溫錦年往嘴裡嗑了一顆薄荷糖，回頭叮囑等待自己講題的聞世白：“我作業你拿去補一下，等會記得交到講台上去，我去找老師……”

天降驚喜的聞世白忙不疊點頭：“好的學委！保證完成任務！”

莫名其妙得了個新稱呼的人呆了兩秒，最後隻能無奈地勾唇笑了一下。

池淮穆從教室外帶着一身冷氣進來時，正碰上要往外跑的溫錦年。對方和自己撞了個滿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凍得縮了一下脖子：“…池同學？”

“嗯？”池淮穆沖他彎了彎眼，“學委大人有何貴幹？”

“…你來得正是時候，”溫錦年眨了眨眼，“可以幫我收一下作業嗎？風同學要我去班主任辦公室，這個作業語文老師急要的……”

“可以，”池淮穆往旁邊挪了挪，又偏過頭去看了眼他，“早點回來。”

溫錦年飛快地應了聲，就順着屋外大雪紛飛的走廊跑去了。

保溫杯裡裝着還冒熱氣的開水，池淮穆剛把杯子拎起來喝了兩口，一擡頭，就在水蒸氣裡看見了自己站在窗外的好友。

是沈濟。

對方把自己裹得活脫脫像隻粽子，手裡還額外牽了個小粽子。那誇張的表情和打招呼揮舞着的手臂，引得路過的學生匆匆趕路之時都不忘回頭兩眼。

池淮穆走出去，十分随意地往門旁邊一靠：“你這一身怪招搖的。”

“你懂什麼，這叫行為藝術。”沈濟很不服氣地反駁，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牽着手裡的趙黎一起晃，看着很滑稽，“喂我說你這家夥，我算是發現了……”

他懶懶擡起眼皮：“發現什麼？”

“你們班那個年級第八的學霸不在，你的嘴就會變毒。”沈濟搖着頭，“好奇怪，之前我咋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呢？……不對啊，你之前對誰都一視同仁啊……”

天氣很冷，即使是現在半個身子在室外，池淮穆都覺得自己好像全麻了。他搓了搓凍到發疼的手指，面無表情地道：“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的嗎？那你可以滾了。”

“诶，别啊，”沈濟急忙抵住門闆，讨好似的笑了笑，“哥，你是我親哥，這麼點事别和我計較成不？”

池淮穆扯了扯嘴角：“沒用，我有正事要做。”

“什麼正事？我幫你做啊哥。”

“幫溫同學收作業。”

沈濟：“？”

“哥……”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池淮穆：“我就知道你不樂意做。趁早滾。”

眼看着沈濟接近發瘋邊緣，趙黎扯了扯嘴角，默默把他扯回來了一點。

外面還是在下雪，寒冷的天氣裡，走廊上的人總是很少——也正是如此，池淮穆才能準确地捕捉到那個極其突出的身影。

或者說，他其實很早就注意到她了。

從溫錦年出門的那一刻起。

她走得很慢，從頭到腳蒙得比沈濟還嚴實，看身高應該是家長。奇怪的是，她的目的地似乎并不明确，分明已經經過了辦公室的門，卻并不進去，而是接着走。

池淮穆眯了下眼，不再理會身旁鬧騰的好友，而是将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這個忽然出現的人身上。

趙黎察覺到了他在看其他地方，于是瞥過去看了眼：“有點眼熟。”

池淮穆當然知道。

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

“池哥？池哥！”

因為發呆，風予卿足足叫了自己兩聲，池淮穆才有所反應。他揉了一下眉心，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風同學？”

“剛剛老師讓我轉交給你一件東西，”風予卿從手裡的文件夾裡掏出來很厚的一個小筆記本，“這個是你的嗎？老師說，她在大禮堂撿到了。”

的确是。

不知道是不是和人待久了會被傳染點什麼，不過池淮穆有點懷疑，自己似乎是被溫錦年給傳染了。先是健忘，後是丢三落四，這樣笨蛋的事原先隻有溫錦年會做。

池淮穆彎了彎眼，随即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是，辛苦風同學和老師了。”

風予卿點點頭：“下次記得收好啊，不是次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池淮穆笑着應了好。他拿着本子轉過身往教室裡走，剛剛邁出兩步，伴随着桌子磨擦地闆的聲音，身後忽然傳來異響。

腦袋一陣轟鳴，右眼皮也不受控制地狂跳。

出問題了。

池淮穆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但盡管如此，回過頭看到那一閃而過的銀色亮光時，心髒還是不受控制地空了一拍。

“之前我聯系過韓同學的家長，他們的态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偏激……過幾天我會聯系他們來學校面談，不過關于他們，老師希望你也做個準備。”

當時自己說的是什麼來着？

“老師，我會做好準備的。”

……準備個屁！

比起準備，實施行動，才更符合他的風格！

幾乎是在銀色閃過眼眸的同一時間，“啪”的一聲，筆記本被丢落在地上。池淮穆大腦一片空白地往上沖，擡起手，心裡萬般祈求自己可以阻止這場悲劇。

“咚！”

“啪嗒！”

背對着走廊的風予卿愣了兩秒鐘，随即很快地回過頭，看到了一片鮮豔的紅色。

出錯了。但好在，抓住了。

池淮穆有些顫抖地張開手掌——水果尖刀順着掌心滑落。随之落下的，是一串又一串鮮豔的紅色血珠。

“卧槽……卧槽？！！”

仿佛靜止的時間終于被人調動，沈濟驚得蹦起來三尺高，急匆匆地伸手卻隻是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對方的手指：“不是，哥……我的哥，你疼不疼啊？啊？！我的媽啊……”

趙黎後撤一步，别過臉：“去叫老師。”

習慣了日複一日地埋在書堆裡生活，碰到這樣的情況，班裡的大家倒是都亂成了一團——關心的，措手不及的，震驚發生了什麼的，因為驚吓過度控制不住尖叫的，總之什麼聲音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