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穆下意識仰頭看了一眼自己家仍然大亮的頂燈。
一瞬間,心頭就像被手攥着一樣,狠狠一緊。
【^.^:說什麼?】
拜托了。他死死盯着手機屏幕,仿佛全世界都變得寂靜下來,讓他隻能聽到自己一點點加快的心跳。
拜托了。一定要快點回啊!
天不遂人願,這條消息發出去後并沒有激起什麼水花,就像沉重的錢袋,連悶響都來不及發出就默默地沉到了水底。
溫錦年說,家裡停電了。
池淮穆太了解他了。受到邀請的時候,就算再忙,他也絕對不會編出這樣的借口來推拒。
到底……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有特殊情況嗎?是出意外了嗎?為什麼連消息都不回了?
池淮穆敲出鍵盤,反反複複地打了好幾行字,正猶豫着要不要發出去、是不是他不方便看消息時,終于等來了“叮咚”一聲——
【>.<:停電了。】
【>.<:…門口好像有人。】
溫錦年沒敢熄滅手機屏幕。他動了動因為姿勢而有些發麻的腿,窩在角落,默默地往大門的門縫看過去。
這棟樓是聲控燈,不久前剛換的,很新。而這會兒,溫錦年在一片黑暗中很清楚地看到了一絲橙色的燈光透進來,打在門口的地毯上。
這個光,已經持續亮着三分鐘了。
被開了靜音的手機在手裡震了震,他急忙低頭去看。隻見他和池淮穆的聊天框裡,被飛快地塞進了幾條或長或短的消息。
【^.^:門口有人?】
【^.^:他待着多久了?有做什麼嗎?家裡有沒有防身的東西?你現在在哪裡?能到房間嗎?家門反鎖了沒有?】
【^.^:不方便回答就先别回了,我現在報警和叫物業上去。】
溫錦年靠在抱枕上,看着一大長段,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始敲鍵盤。
【>.<:現在應該五分鐘了,暫時沒做什麼,家裡……有辣椒水,在客廳沙發,到房間…好像不太行,反鎖了。】
這回,輪到溫錦年等不到消息了。
池淮穆是執行力很強的人,現在不回消息,他肯定是幫自己打報警電話了。溫錦年想,隻要再堅持一下,堅持到警察和物業到……
“咚!”
像是重物撞擊門闆的聲音,沉悶的一聲,不算很大聲,卻也給溫錦年吓得不輕。他極快地從神遊的狀态中脫離出來,眼睛定定地釘在門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咚!”
又是一聲。
溫錦年敢确信,這一次絕對不是幻聽。
【>.<:現在做了。】
【>.<:他好像…在撞門。】
這間屋子的窗戶朝向沒有燈光,現在的位置對于溫錦年來說,手機就是唯一的光源。他迅速瞥了一眼四周仿佛想要把他吞噬的黑暗,定了定神,将内心的一點恐懼拼命往下壓。
溫錦年有點後悔。早知如此,當時該選個窗戶朝向美食街的屋子的。
就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終于震動了兩下。
【^.^:報警了,也叫物業了。物業說這邊人在趕過去,要你多等一會。】
【^.^:撞門?】
【^.^:他現在還在撞嗎?】
“咚!”
“咚!”
【>.<:…嗯。】
還在撞。
溫錦年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用什麼撞才能撞出這種聲音的。但他承認,這種聲音在黑暗的環境裡,确實足以令人恐慌。
至少自己已經有些心悸。
【^.^:辣椒水在你旁邊嗎?還有沒有棍子什麼的?門鎖上了,應該沒那麼快。】
【^.^:我陪你聊聊天吧?】
【^.^:别害怕。】
他又在哄小朋友。
溫錦年撇撇嘴,不好惹地敲過去一個炸毛的表情包,卻不由自主地感到溫暖。
先前……他将這個秘密告訴池淮穆的時候,其實他還是擔心的。
——擔心對方嘲笑自己,擔心對方将它告訴别人,也擔心對方将它當成所謂的“把柄”。
但是對方沒有。
反之,他用真誠和熾熱的心髒,一次一次地記下溫錦年每個無意說出的小細節,一點一點用行動表明了他的“在意”。
無論害怕的、喜歡的,還是讨厭的。
【>.<:好,不害怕。】
【>.<:我現在去廚房拿辣椒水。】
廚房離門口很近,幾步的距離,因此溫錦年走得很小心。經過門口的時候,他特意放輕了呼吸,卻還是不免被門外的異響吓到。
溫錦年發現,外面人撞門的頻率,好像越來越快了。
起先非常有規律的“咚”逐漸變得不規律,撞得也越來越快,有時還伴随着鐵絲伸入鑰匙孔擰動的聲音。
顯然,外面人開始急躁。
【>.<:他好像有點不耐煩…】
【>.<:帶了鐵絲,在撬門。】
溫錦年一邊單手打字把消息發出去,一邊默默捏緊了手裡的辣椒水。
他看了眼手機電量上的紅色。
糟糕,要是再晚一點……手機就要沒電了。
【^.^:他們說還要五分鐘到。】
【^.^:拿到辣椒水了嗎?找個地方先躲起來,我和我媽在找工具。】
【^.^:别害怕,别害怕,我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