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畢,梁鴻雁敲了敲多媒體屏幕,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今天是分班後的第一天,我簡單說兩句。”
在開口前,她先環顧了教室一圈,重點看了看坐在後排靠窗的池舟,才收回目光。
“這次分班的原因,相信各位同學們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座位暫時先這樣坐吧,新進來的同學有不熟悉的地方,可以找班長,實在不行也可以打電話來問我。”
說着,她叫了聲“班長”,眼神示意餘青痕,餘青痕便放了信,自如地站起身沖大家打了個招呼。
“我這個人呢,不以成績論人,但既然到我手下來了,希望大家起碼都要認真一些,生活和學習上都是。”
“明天就是清明節,這次放三天。今天下午上完課就可以回家了。”她話鋒一轉,提起明天清明放假的事來,“周日調休,周六晚上記得回來上晚自習。”
“好,就這樣,接下來我們上課。”
池舟不愧是梁窈口中“上課從來是睡覺”的家夥,即便受了梁女士特别的眼神關注,他也巋然不動,别說聽課了,他連該打開的是第幾冊的課本也不知道。
唯一算得上表現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即便他昨晚徹夜輾轉,這會也沒趴下睡覺,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瞧着講台——
講台附近餘青痕的位置。
池舟在想的是,有事可以找班長的話,那麼,他是不是就有理由去找餘青痕了?
什麼理由呢……
窗外陽光晴朗,照得他被自己抓得亂飛的發尾閃閃發亮,池舟苦思冥想,俯趴在桌面上,拿着鉛筆在不知道何時發的數學卷子上畫圈圈。
同桌的林文卻是念念有詞,不說用如有神助形容,至少可以說是翻頁翻出火星子了。
神遊的池舟不免被他帶走了注意力,有點好奇,探頭一瞧,這個林文也不像是在做什麼正經事——他抓了隻紅筆,一個勁地快速讀題并将大大小小的題目圈畫起來。
看得出他效率很高且早有準備,厚厚的一本數學練習沒一會便給他劃了大半本。
池舟雖說是一中典型混子,但畢竟也是個頗有素質的混子。不知是為了保證形象還是受了梁女士一番話的影響,這會,他盡管好奇,也隻是寫了張紙條,推到林文桌上。
他的字不能說龍飛鳳舞,隻能說是四處亂飛,林文一下險些沒讀明白,橫看豎看才看懂原來他寫的是:
【幹嘛呢?】
林文抄起筆在池舟亂糟糟的小紙片上回:
【挑題目,下課去問學神姐】
看得出林文很是為自己終于有機會受學神指點而興奮,在池舟看完後,他甚至樂呵呵地在句尾又補了一個:)
問題……?
這可啟發了池舟了,他盯着林文辛苦一節課滿是折頁的練習,恰巧此時下課鈴聲響起,他當即奪走林文的成果,丢下一句“我替你去問”便三兩步跑遠了。
林文:?
林文:!
“池舟——!”
林文的叫聲被池舟甩在身後,梅開二度,池舟用和早上如出一轍的姿勢蹲在餘青痕桌邊,拿着與他字迹完全不同的林文的數學練習,向餘青痕發問了。
“學、咳,班長。”意識到自己差點被林文的口癖帶偏,池舟忙止住話頭,“可以找你問題嗎?”
實話說,由于餘青痕看着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找她問題的人其實并不多,除開她周圍一圈的同學,一般也就隻有找她借作業的。
這會才聽完一耳朵池舟的“光輝事迹”不久,又見他來問題,餘青痕覺得挺有意思。
她看了一眼還在講台上的梁女士,接過池舟捧着的書,問他:“哪題?”
池舟光顧着看她了,書也是才搶來的,哪裡知道哪一題,當即卡了殼,不免湊近了餘青痕看此時已經在她手裡的題目,目光胡亂掃了一圈才回答出來:“……這個,還有這個。”
“就是……紅筆圈起來的那些。”
餘青痕看了一眼池舟快湊到她手邊的灰褐色腦袋,感覺不太像天生的發色,但也沒多問,隻将目光轉回紙面,快速浏覽完池舟指出來的題目,倒是真的生出幾分興味。
不得不說,林文沒白長一張理科學霸的臉,并且大概是為了不浪費向餘青痕發問的機會,他挑出來的題不說是壓軸級别,至少都出得很有新意。
餘青痕很不想随意貶低誰,不過也不免想:
……池舟有到需要問這些題的地步嗎?
不過她到底是還不了解池舟的水平,因此并未把這句有點冒昧的話說出口,隻是一改平日給人畫條輔助線列個公式就算完的講題風格,頗有耐心地多講了兩步,有意試探池舟的真實水準。
池舟竟也真沒叫她失望,雖然頻頻走神,但實在可謂一點就通,講題講得餘青痕通體舒暢,如此這般,這一天的下課時間竟都在這樣的講題氛圍裡不覺流走。
…………
紅日西沉,最後一節課結束後,池也舟終于把林文劃了半本的題目問完。
他原本隻想找個借口再和餘青痕接觸,誰料兩人解起數學題來竟然思路契合到堪稱心有靈犀,一時忘情,便到了這個時候。
書頁上錯雜着三人不同的字迹,池舟不知道餘青痕是沒在意還是沒注意,總之她最後也沒開口問,他便也裝不知道。
“還有麼?”餘青痕轉了下手中的自動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