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青痕無奈:“不是說過嗎?他那天找我問題的報酬。”
“請客!就請客!”梁窈拿出朗誦腔來,又說,“沒必要一起吃吧?帶我不行嗎?”
“……對啊,班長。”一道顯得有些細弱的女聲忽然插進來,餘青痕擡眼一看,是前座的蔣楠。
她生一副娃娃小臉,皮膚很白,紮馬尾留齊劉海,眼鏡似乎有些重,實在地壓在她鼻梁上,更顯氣質文弱,看起來年紀很小。
她也确實是比班上的同學都小兩歲,原因是她在小學時跳了兩次級,現如今成績也很好看,雖不像餘青痕穩居第一,但也牢牢占據着年級前五。
梁窈發現蔣楠加入,更是氣壯,當即道:“哼哼,你看,小南瓜都這麼說了!”
“你們中午一起去吃的飯嗎?”餘青痕沒理她,轉頭先問蔣楠。
蔣楠比所有同學都小一些,又十足地内向安靜,作為班長,餘青痕總是對她多一些關心。
“嗯。”她點點頭,長睫毛将眼鏡後的眼睛半掩,也看得出眼珠濃黑,是很文靜也很認真的樣子。
梁窈大喇喇的,也說:“是啊,我和她一起去的,還好有她。”
蔣楠抿唇笑了,也說:“也還好有窈窈陪我。”
“我記得你不怎麼在食堂吃。”餘青痕說。
“嗯……”蔣楠用兩指扶了扶眼鏡,“今天想去食堂嘗嘗新菜。”
餘青痕便點點頭,不再問了。
“哦哦,對。”邊上的梁窈也想起來了,“青痕你今天沒在不知道,我們是去的二食堂嘿嘿,那邊上了新菜。”
“還挺好吃的!”
二食堂雖說專供高三,卻也總有神通廣大的低年級生借了高三校服便往裡闖,倒不是說好吃到哪裡去,有時隻是想嘗嘗先一步上了的新菜,或是好奇高三的氛圍。
眼前的梁窈正是一位交遊廣泛之士,拿到兩件校服不在話下,隻是餘青痕沒想到蔣楠居然跟她一塊去了。
“……你帶着她去的?”餘青痕問。
梁窈自得地點點頭,“對啊!一開始小南瓜還不肯走呢,我纏了好一會呢。不過很值!小南瓜你說是不是?”
蔣楠看了看餘青痕問話的神情,有些猶豫道:“嗯……是。”
“那個,窈窈,我先寫作業了。”話音才落,蔣楠便忙轉過身去了。
而不出她所料,就在她坐正的一瞬間,背後就傳來梁窈被餘青痕敲了下腦門亂叫的聲音。
蔣楠忍不住低頭笑了下,聽了會後頭梁窈壓低了嗓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又收起了嘴角,按出筆芯,真的開始寫作業了。
“青痕……!你真偏心……!”梁窈扁扁嘴,裝模作樣地一個勁捂住她根本不痛的腦門。
“少帶着人家。”興許是看蔣楠生得一副小孩樣,又切切實實地比所有人都小,心知蔣楠規規矩矩的,餘青痕便總忍不住生出一點看顧欲。
“知道了知道了,哪有這麼容易……”梁窈嘟囔,看了看時間,還差一分鐘到午休點,她想起什麼,忙抓住機會,“哦對,昨天梁女士囑咐我說,來學校了問問你照片印好了沒。”
今天沒梁鴻雁的課,梁窈雖是梁女士的女兒,但後者一到工作日就住在教師單人宿舍,無暇接送女兒,前者便也住了校,因此梁窈說昨晚。
“她怎麼不發消息問你啊,怕你覺得催麼?我都差點忘了。”梁窈忍不住撓撓面頰,照照鏡子發現紅痕還未消,一時忍不住碎嘴起來。
餘青痕豎起食指抵住嘴唇,示意梁窈收聲,又很輕地回:“知道了,放學去。”
于是放了學,餘青痕便繞路先去了設在高三樓附近的教師宿舍——梁女士今天沒課,大概不在辦公室。
才敲了下門,梁女士便出來了。餘青痕作為班長和優等生,很常來找她,又是鄰居,梁鴻雁很熟悉她,将她引進房間,先安排坐下了才問:“怎麼了?”
餘青痕掏了下書包,照片是四寸的,一不小心将邊上的一封信帶了出來,因為沒有封口,信紙疊的時候沒注意,也掉了半截出來,露出幾個字眼。
梁女士就坐在對面,看了一眼笑道:“喲,這不是池舟的字嗎?”
餘青痕撿信的動作頓了頓,“您認得?”
“是啊,他分進一班之前我看過不少他的卷子,他一認真寫字就這樣。”梁女士說完,又帶點調侃問餘青痕,“他給你寫信啊?”
“……不是。”餘青痕已經将信塞回書包,“他抄的題目。”
“數學?”梁女士明顯很了解池舟的成績分布,也信任餘青痕,那天見過池舟問題的熱情勁,很快推出一套邏輯來,“他上别的課抄的吧?也真是的……”
“嗯,”餘青痕不動聲色地打斷了梁女士,将手裡照片遞給梁鴻雁,“可能吧。老師,這是我新印的照片。”
梁女士接過看了看,很滿意的樣子,“嗯,挺好的,要我說其實早就該換了,你都換發型了還挂張舊照片在上面算什麼樣?”
餘青痕禮貌地笑了笑,“嗯,是該換了。”
“老師,那我先回教室了?等會要晚自習了。”
“嗯,你去吧。幫我多看着點班裡。”梁女士把照片夾進文件夾,擺擺手,“還有那個池舟,他再找你問數學題,你别不好意思拒絕。”
不知道梁女士哪來的誤解,她又說:“當然,要是有空的話,也催催他學學别的科目,上課别總睡覺。”
餘青痕應了聲好,合上書包拉鍊準備起身。
起身前,她看了眼胡亂放進包裡的素白信封——這正是她收到的,第三封無名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