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又是一個表裡如一，面冷心也硬，說話還難聽的人物，攤上蔣科面批……隻能說自求多福了。

這邊池舟兀自想着，那邊餘青痕對這些情況不了解，已經開始整理攤放在廣播台上的獎狀。

她對整理文書一類的工作已是熟門熟路，待池舟發現，她已經收了一半多了。

池舟危機感一下上來了，忙把鑰匙往兜裡一揣，開始把獎品分門别類地放好——小的有本子、水筆，大的甚至有文件夾、風琴包一類物品。

班級獎品都是按人頭數的，堆起來大概足足能有三大箱。

看餘青痕把獎狀分類夾好了一放，也在自己旁邊蹲下整理起獎品來，池舟蠢蠢欲動，嘗試着開了口：“……我說把獎狀獎品放在廣播室還真是挺麻煩的哈哈。”

“…………”

無人回應。

池舟讪讪摸了下鼻尖，把一箱獎品抱起來放在台面上，因為被擋了下眼睛，他一個不小心，還把腰在廣播麥克風邊上磕了一下。

“嘶……”似乎是撞到了什麼尖銳物體，池舟忍不住揉了揉腰，龇牙咧嘴了下，又在餘青痕邊上蹲下了。

窗外的雨還未消歇，隔着玻璃發出沙沙的悶響。

看着各色獎品和獎狀按班級一點點被歸置到一處，池舟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再次不死心地開口道：“班長，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雖然池舟也沒弄明白為什麼自己帶傷上場就能讓餘青痕不高興成這樣，可能是覺得他丢班級的臉了？

但他多少知道先滑跪的道理。

餘青痕仍舊充耳不聞，把箱蓋一合，站起身來。

看着她冷淡的臉，池舟心裡無端地生出一種今天的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的預感，手裡的活也不幹了——反正也就隻剩一點了，直跟到餘青痕邊上去，道：“班長，我是認真的……”

“我真的……”看餘青痕想把兩箱獎品一個人搬走，池舟說着話，又伸手去接，餘青痕自然不肯，一番推攘下，池舟穿着的校服外套兜裡突然掉出一樣什麼東西來，“啪嗒”一聲，在空曠的廣播室裡很清脆。

餘青痕從兩箱物品後偏頭去看——竟是一封極其眼熟的信封。

……水紅色、心形貼紙。

很嶄新，和餘青痕手裡那封比起來。

一瞬間，不知是連日來混亂積攢的情緒作祟還是激素催化，餘青痕竟猛地轉頭看向池舟，并且問道：“……情書，對吧？”

池舟簡直要宕機了。

這封情書其實是他在月考前就開始構思的了，一直沒敢拿出手去，直到這次運動會，他感覺和餘青痕關系更進一步了，才随身攜帶，想着什麼時候送出去。

……不料最後這盤算因為一場架功虧一篑，情書卻也一直忘了收起來。

但誰想它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掉出來呢？

還一眼被餘青痕認了出來！

池舟張口結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才脫口出一個“我”字，卻見餘青痕目光一凝，快速把手上東西放了，闊步越過池舟，走到池舟背後的廣播室操控台去了。

池舟不明所以，忘了解釋，随餘青痕動作看去——

操控台上顯示着開始說話的小燈，不知何時，正一閃一閃地冒着紅光，表明正在運行。

看不見餘青痕的臉色，池舟後知後覺地摸了下自己的後腰。

……真的壞菜了。

大概是剛才那個一班的同學走得匆忙，所以沒有将控制台完全關閉，也正是因此，剛剛池舟一碰，麥克風就開了。

餘青痕心裡快速下着判斷，很難說這個時候她腦子裡居然還保持着冷靜，她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上課還有三分鐘，而廣播接通的範圍……顯示是高二全年級。

她又快速地回憶了一番剛才的對話，一邊利落地把麥關了，給控制台斷了電。

做好這一切，她才重新回身，沉默不語地重新開始整理地上殘留的獎品。

從看見那閃爍的紅燈開始，池舟便呆立在一旁，噤若寒蟬。此時見餘青痕将控制台整個斷了電，他才慢半拍地靠近了餘青痕，嗫嚅道：“班長，我……對不起，真的……”

餘青痕手裡的動作頓住了，很難說此刻她究竟在想什麼，池舟隻知道自己等待了兩秒，而後便看見餘青痕擡眸。

她眼裡第一次出現這樣可以被稱為“躁怒”的色彩，也或許更複雜一些，池舟看她掃了自己一眼，便抱起地上最後一箱獎品，站起身，居高臨下地道：

“不用道歉了，我最後說一遍……”

“我沒空陪你一起當學校裡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