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青痕正在複習下午的詳細攻略,本沒在意,聽見二人說,倒是擡了一下眼,在池舟發上瞧了兩秒,沒說什麼,關了手機,轉身叫了服務員。
隻剩梁窈一個話題發起者還在接話:“……挺好的,你眼光不錯的。”
午飯也很快解決,幾人回房休息,避開最熱的時間段,又補了些防曬,裝上包,便朝着海灣進發。
他們訂的民宿在古鎮邊上,距離海灣景區倒是不遠,按照規劃租了兩輛小電驢。
餘青痕拿夾子把側邊的頭發夾住了,戴上頭盔,檢查了下車子,便坐上車,栽着梁窈在小鎮灰白的車道上輕捷地出發了。
池舟也吩咐還在肝他那個夏活的林文老實點,擰動把手,跟在餘青痕身後,滴溜溜出發。
“走喽!”梁窈活力無限,一手緊抓餘青痕,一手高高揚起。
兩輛小電驢蜿蜒着在車道上留下細長的沙痕,一路向着藍海青天去了。
海灣景區是春城開發得很成熟的景區,鷗鳥雲集,自如地在遼闊的天穹盤旋或低飛。
沿海坐落着許多大小不一的白房子,猶如潔白翅羽拼就,将折射着晴朗陽光的銀藍海面襯托得更加清澈。
四人在規定區域停放好了小電驢,買了飲料,沿着如畫的小徑慢慢步行欣賞起來。
池舟騎車比餘青痕熟練些,一開始便和林文走在前頭,但慢慢地,不知怎麼的,他便落後幾步,到了餘青痕身邊。
梁窈側頭和餘青痕說話呢,一下把池舟給發現了,當即住了嘴,狐疑地把池舟瞧了又瞧。
她正準備開口責問池舟怎麼敢插足閨蜜對話,便被前頭發現自己被抛棄的林文扯住了包帶子。
“……走吧。”林文說。
“你……哎哎哎!幹嘛啊姓林的!!”梁窈打着傘,隻有一隻手,一下子便被帶着跑起來,一邊大叫一邊很惱火,認為同好也不能這樣踐踏她的帆布包之尊嚴!
于是她立刻反擊,将包從肩上往下一滑,和林文形成角力之勢,二人憑着一根布帶連接,你追我趕地往前跑遠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梁窈重拳出擊的聲音。
“錯了!我…啊啊,錯了啊!淑女!姐!”林文抱頭鼠竄告饒的聲音。
兩人漸漸遠了,餘青痕在後頭瞧了會,見梁窈沒真生氣也沒落下風,便不再關注,轉而看向池舟。
池舟卻是對自己犧牲巨大的哥們看也不看,畢竟他昨天已經轉了一份648榮獲林文限定義父稱号,這會隻是變戲法似地從懷裡掏出一把遮陽傘來打開了。
陰影重新籠罩在兩人頭頂,傘下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個獨立的小空間,仿佛将周遭模糊的暑熱和嘈雜一并隔絕。
“班長……”池舟舉着傘,和餘青痕說話,但并不看她的眼睛。
“昨天沒來得及說,但我猜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打架還挺熟練的……”
“你……”池舟比餘青痕高出一個頭來,此時二人被聚攏在一把傘下,他垂眼去看,隻能看見餘青痕半遮着的上眼皮。
“你會介意嗎?”
那半遮的上眼皮随聲擡起了,露出她剔透的眼睛,使得池舟再度感到一陣酥麻的緊張,在心裡暗暗猜測起來。
她會說什麼呢?大概不會是簡單的是或否,依照餘青痕的性格,更可能是一句反問。
但餘青痕避而不答,說:“你最早是什麼時候、為什麼和人動手?”
池舟一怔,沒想到她問的會是這個。
“最早……高一吧。”池舟轉而盯着腳下的地面了,“也沒什麼特别的,也是和人起沖突了。”
“是嗎?”餘青痕看他的側臉,鼻梁高挺,眉眼走勢卻顯得緩,因而多出一分俊秀氣,“沒必要含糊其辭吧。”
池舟又怔了下,快速地看了餘青痕一眼,又把目光挪回去了,說:“好吧……”
他卡了下殼,又道:“其實也是……和上次的事差不多吧。我妹妹池羽在一中初中部讀書,離四中很近,有幾次回家繞路去書店,也被堵過。”
那時候池舟剛接手妹妹池羽的生活,因為先前長久的分隔,兄妹關系總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僵硬,池羽被威脅騷擾的事,還是過了兩三周才被池舟發現的。
池舟立時就氣昏了頭,聲勢浩大地效法對面堵人,打了場險勝的群架,結下了梁子,也被當時的班主任得知,辯解不能,最後請上了升旗台檢讨。
自那以後,他一方面厭惡學校,一方面自責對妹妹關心不足,幹脆一心一意專注生活荒廢學業,在一中做了一個特立獨行的混子,聲名遠播。
“……但我不是專門幹這個的,運動會之前很久沒有再和對面沖突過了。”池舟悄悄斜眼觀察餘青痕的神色,怕她誤會。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态,其實幫妹妹、幫心上人的親戚,甚至幫一些路人而去打架,雖說以暴制暴并非良策,卻也實在不能說是一件十成十值得诟病的事。
他也知道餘青痕不是蔣科那類人,但對她提起這些時,卻總還是隐約地覺得自己不那麼光鮮,好像離她三好學生的世界很遠。
而那些本真實的緣由,也變得像托辭。
“…………”
池舟說了多久,餘青痕也沉默聽了多久,一點點把他話語裡的細節和當初梁窈告訴她的“八卦”對應起來。
察覺到池舟難掩忐忑的目光,她忽而心中歎了一口氣,道:“你知道嗎,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