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謝謝哥。”沒有眼鏡的中度近視人群池羽攻擊力顯然減弱許多,聽了這話也隻是傻笑。
湯鍋确實熱氣袅袅,蒸得餘青痕身上也有些熱了,她隔着白霧,靜靜看着對面兄妹鬧騰,攏攏頭發,還沒說話,池舟竟一心二用,後腦長了眼睛似的摸出一根頭繩給她。
餘青痕真有點驚訝了。
察覺身側餘青痕沒有動作,池舟才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動作太自然了些,忙離近了些解釋,但他顯然沒有抓住重點,隻是對餘青痕低聲道:“……不是拿池羽的。”
“是我去完春城以後回來買的,新的。”
“……”餘青痕眨眨眼睛,沒解釋,把池舟手裡的頭繩接過去了。
比起在春城那會,她頭發又長了些,已快到肩頭,束在腦後是很平順的一把,讓池舟聯想到柔曼的春草。
而一看見餘青痕紮起頭發,那個燥熱的午後仿佛又在一瞬間複歸,池舟不禁偷偷又瞧了瞧她的左耳。
他坐得實在很近,于是便清楚地辨認出那當日向他展露過的印痕。
并沒有消。
池舟後來在網上搜索過一些相關帖子,知道如果放着不管,是會愈合的。但餘青痕耳上的印痕這樣鮮明,于是他猜測,在暑假過去的兩個月裡,她或許有時依舊會戴起她曾摘下的耳飾。
但為什麼呢?和家裡的關系,現在怎麼樣了呢?
餘青痕的每一天都過得富有秩序而平淡,池舟在她身邊打轉,除了得到她講解的話語、将他納入朋友範疇後對話的自然,并不能解析出其餘任何。
而他自認與餘青痕的關系還不到可以問她這些的程度,看了看他對面的餘彌,池舟再次把這樁心事埋進心中。
鍋裡的食材已熟得差不多了,池舟熱切地用公勺給餘青痕撈了兩個龍蝦丸,又給她倒飲料。
“……謝謝。”餘青痕下意識看了餘彌一眼,很快擡手扶了扶椰汁的瓶身,示意池舟停手,“夠了。”
“哦哦,好的。”池舟這個東道主做得很聽話,也很周到。
他把椰汁一正,但仍舊抓在手裡,問餘彌:“小、店長,你要嗎?”
餘彌還沒回答,餘青痕先替她說了,“含糖量太高了。”
說完她才察覺自己嘴快,沒看餘彌,抓了下手裡的筷子,撥了撥碗底沾了清湯的一顆丸子。
餘彌卻看着她的發頂,過了一秒才微笑着點點頭道:“嗯,年紀大了,不能喝。”
才不是。
餘青痕看着那點浮着油暈的湯底,心中如此說。
忽然,一隻纖細的手越過來,将餘青痕的碗挪了挪,她擡眼一看,是餘彌。
見餘青痕察覺,餘彌臉上柔和的淺笑擴大了些,對她輕聲道:“待會把碗攪下去了。”
“……”餘青痕又想說才沒有了,但不知為何,她看着餘彌融在白色霧氣裡的面龐,沒有說出口,隻是收回目光,悶聲點點頭。
這麼一小會,剛才聽了兩人的話,将椰汁往池羽那兒一推,跑去拿花茶的池舟已經回來了。
他體貼地将瓶蓋擰了,倒進餘彌杯中,說:“店長你看喝這個行嗎?”說着,他還貼心地将配料表的一面朝向餘彌。
餘彌沒看,因為餘青痕已湊上去看過,并點了頭。她隻是直白地想,池舟在餘青痕面前還真是裝,特供的飲品也要多沾一個杯子。
但餘彌很體面地沒有說出口。
飲料過了三巡,已吃得差不多。
池舟記着時間,咬着顆丸子便一個激靈站起來,啥也不說往廚房跑,把認真進食的餘青痕吓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去拿今天的“重頭戲”了。
池舟動作很快,餘青痕才又喝了一口椰汁,他人便出現在桌邊,開始分發月餅。
“班長你的鳳梨味!”池舟把一個做了記号的月餅放進餘青痕面前新拿的盤子裡,又分給餘彌一份。
又忽然想起來問:“店長,這個你能吃嗎?”
餘彌正接過月餅,聞言點點頭,道:“中秋節吃一點還是沒關系的。”
看餘青痕也沒說話,池舟便确定是可以了,又把池羽預定的豆沙餡交給她,然後便将手上的大盤子一放,對着一桌面的剩菜道:“那我收拾了?”
餘彌點點頭,池羽嘴裡已經嚼了一口月餅,含糊不清地說“可一可一”。
餘青痕則默默拿過餘彌的碗筷,将它們與自己用過的餐具一疊,便要起身。
池舟看了忙攔住她,道:“班長我來就好,你們去陽台賞月吧?”
“真不用幫忙?”餘青痕問。
“不用不用,我就先收進去,待會也出去。”池舟說着,已經把碗碟都放進盤中,轉身又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