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彤謝過,上前拽住武翩翩的衣袖,讨好道:“翩翩姐,接下來靠你照應了。”
武翩翩正想不失體面地還她人情,看她主動放低姿态,懷着暗爽高傲奚落:“你倒挺會見風使舵,也罷,從現在起你就跟着本小姐吧,老實安分,我會照着你的。”
她帶冉彤登上子濤的飛車,兩個人并排而坐。
冉彤想随時綁架她做人質才粘着她,子濤跟來在門口叮囑:“翩翩,我和二娘商量點事,你們先回吧,叫人好生款待童姑娘,今晚别出門了。”
武翩翩問:“我也想參加今晚的儀式,你在幫我求求祖靈大人。”
子濤柔聲拒絕:“大人不會同意的,你乖乖聽話,明天一早我就來迎接你。”
他吩咐車輛起步,冉彤見車隊飛往東南方,問武翩翩:“你們不住松陽城裡?”
武翩翩說:“子濤在城裡有住處,經常進城辦事,我都住在他的莊園,再往南八十裡就到了。”
冉彤套話:“我看子濤前輩像人類,你為什麼說他是你的族人?”
武翩翩支吾:“你管那麼多幹嘛?想知道以後再打聽。”
“你們認識很久了?幾時訂的婚?”
“也沒有很久,差不多一年吧。”
“相處這麼短你就答應嫁給他,真夠心大。”
“你又嘴欠!我和子濤的婚事是祖靈大人決定的,為了我族的複興,我願意嫁給任何人。”
武翩翩像在隐藏重大機密,話到這兒不肯再說,警告冉彤别亂發問。
冉彤提高涉險程度,問她知不知道松陽的人口失蹤案。
“知道啊,那行兇的蚊子精已被打死了。”
“可我聽胡員外說那蚊子精品行端正,是被冤枉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死的都是人類,跟我沒關系。”
“我也是人類,要是真兇還活着,說不定下個受害者就是我。”
“不會的,二娘法術那麼高,子濤也快煉成神功了,隻要你好生巴結本小姐,我保證讓你今後橫着走。”
看武翩翩的反應當真不了解實情,冉彤更對子濤和二娘的陰謀充滿好奇,隻盼老魔快些到來。
他沒抓到兇手就該來找我啊,這會兒又跑哪兒瞎忙活去了?
這一天老魔的行程比她更驚險緊湊。
清晨他尋着徐才的逃跑路線來到兇手們的窩點,竟是影月宗所在地。
他沒必要跟兇犯講禮數,徑直穿越層層禁制直抵宗主吳敬軒身處的大堂,放到現場所有門人,森嚴下令:“快把徐才交出來。”
吳敬軒歲數不大,修為一般,處事卻很老練,從容不迫地答複他:“前輩可是來追究徐才協助妖修殺人采血一事的?吳某追查此人多日,已掌握他全部犯罪證據,方才将其就地正法了。”
他揮揮手,徐才的屍體飛墜到室内,已死了好幾個時辰。
棄卒保帥,卸磨殺驢,這些惡毒伎倆老魔早看膩了,若非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替封七郎洗冤,需真憑實據為證,他肯定當場滅了姓吳的。
他用行動代替言語,靈力威壓天崩似的壓向吳敬軒。
那人瞬間跪倒,拼命施法抵擋,雙膝下的地裂仍迅速擴大,不久喪失反抗力,被懸空吊起拉向老魔。
“你想幹什麼!”
他驚急呼喊,注視冰山般凜冽靜默的老魔,感覺對方的修為比預計的更高深。
和歹人廢話隻會髒了舌頭,老魔準備直接搜魂揪出其同夥。
蓦地,腳下地面遽然收縮,和家具磚牆立柱一道被吸入一個旋渦狀的坑洞。
房屋坍塌,本該飛騰的煙塵一股腦向下湧,所有事物都逃不過那坑洞的吸力,連過路的飛鳥都被拉了進去。
饕餮噬空術!
老魔看出施術者是誰,默念定身咒,身上湧出熊熊金紅色火舌。
火焰被坑洞貪婪吞噬,洞内氣流轉速驟減,當減速至停頓時,氣流反向旋轉,消化不良似的将剛剛吸入的烈火猛烈噴吐出來。
巨大的火柱直抵穹頂,老魔施法将其變作長龍,飛向他的左前方。
龍身盤曲,似乎卷住了什麼東西。
老魔擡右手,手指握拳,火龍收縮成球狀,擠壓着中心的事物。
在場人等全力抵禦高手鬥法帶來的靈壓,猛聽得驚天動地一聲巨響,火球爆裂,火苗、火星未能飛散便被強大的靈力融化,消失殆盡。
一個俊秀纖細的白衣少年背手站在爆炸原點,額頭一點鮮紅的梅花印嬌豔欲滴,越發顯得他膚如凝脂,面如好女。
少年展示出的法力更在老魔之上,不認識他的人也能想到他的實際年齡與外表大相徑庭。
老魔沖淡的心境被怒氣暈染,逐一記起這陰狠小人的種種劣迹。
吳敬軒已在少年解救下脫險,急步上前向他一揖到地。
“多謝陳淳老祖搭救。”
這少年正是離恨天太上長老之一的陳淳,此前被樹妖殺害的平野居士的師父。
他歲數比老魔略小,論輩分,老魔還曾是他的師叔。
可這見利忘義的小子老早叛出師門投靠離恨天,此後挖空心思跟老魔作對。老魔被關進黑獄一千年,此人功不可沒。
老魔深知現有法力敵不過陳淳,若被他識破身份真是糟糕至極。
陳淳觀察老魔已久,罷戰後先擺出斯文人的姿态示好:“這位小友身手不凡,不知師承何人?”
老魔慶幸帶着冉彤給的映真鏡,沒叫這厮看穿,同時暗暗譏諷陳淳。
過了一千年他的修為還未能超越白子落,枉自給毗沙當狗了。
他沒還禮,泰定地甩冷臉:“閣下身為離恨天太上長老,今日想是來主持公道的。這吳敬軒教唆手下殺人采血,持續作惡十餘年,近日又栽贓嫁禍,殘害無辜。不知陳長老打算如何處置?”
陳淳微微蹙眉:“竟有此事?小友可有憑證?”
要不是老魔熟知他的無恥嘴臉,真要被他的演技騙過去。
“我就是人證,吳敬軒的手下徐才是替他行兇的爪牙之一,家中埋藏數萬受害者的遺骨。徐才昨晚逃脫後被其滅口,屍體你想必已看過了。”
吳敬軒大聲狡辯:“老祖在上,晚輩冤枉啊!那徐才确實受封七郎蠱惑殺了很多人,晚輩調查後将其抓捕歸案,依律正法。這位前輩不明緣由,硬要誣陷晚輩是主謀,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還求老祖為晚輩做主,否則這松陽城的事晚輩今後斷不敢再管了。”
陳淳沉吟片刻,攤手道:“這麼說,此案是死無對證了?老夫又不能招回那徐才的魂魄審問,一時半會兒如何斷得清?”
他看着老魔,緩步走近,雌雄莫辨的笑臉如花解語,以商量的口吻說道:“老夫猜小友是受人之托前來查案,如今人犯已死,案件急切之中難有進展。小友莫若先回去轉告委托人,就說離恨天對此案極為重視,未來這些時日老夫會坐鎮松陽,親自督辦他們徹查。一有結果立刻通知汝等,小友意下如何?”
聰明人知進退,老魔也不想跟陳淳正面硬剛,趁他忌憚封無牙一家的勢力,先行退避。
輕輕瞟他一眼,面無表情說:“陳長老的意思未嘗不可,那就先請了。”
陳淳在老魔離去前一刻大喝。
“且慢!”
老魔準備迎戰,卻聽他恢複慢悠悠的腔調,笑問:“小友不願透露來曆,總該告訴老夫你叫什麼吧。”
老魔冷笑:“無名之輩何足長老挂齒,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