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鶴羽語氣都溫柔了許多：“這個孩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它大概在做一個很美的夢吧，等醒了就要去該去的地方了。”

喬聿疑惑道：“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能睡着的時候，突然從窩裡掉出來摔死了，或者被其他天敵直接咬穿了喉嚨。”

“诶？！”喬聿訝異地眨了下眼睛，“我以為……”

明鶴羽收回指尖的妖氣，臉上的表情又冷了下來：“不是所有被殺害的靈魂都有怨氣。”

喬聿順着話問道：“那一般什麼情況下才會變成怨靈？”

明鶴羽看了喬聿一眼，似是對他問題感到奇怪：“當然是有怨恨的時候。”

“天敵捕食，已身是食，亦是它敵，此乃天道；人類供養，換取勞力、肉軀，此乃因果償還；

自然談不上怨恨。”

“人也是生靈，你若将它們所經之事換作自己來想，覺得怨恨那它們有怨又有何問題？”

“況且，它們的感情比人類純粹的多。至少我未曾聽聞過，它們會因嫉妒、貪婪而怨恨。”

明鶴羽在說這話時，喬聿莫名覺得有種透骨的寒意，氣氛冷得他竟不敢再開口。

兩人回到别墅區時，天剛蒙蒙亮。

屋裡沒見着其他人，喬聿有些扛不住，準備在客廳的沙發上先眯了一會。

喬聿明明很困，可是隻要閉上眼，腦海中就會浮現那個男人腐爛的模樣，根本無法入睡。

他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地換着姿勢，站在落地窗明鶴羽忍不住“啧”了一聲，走過來擡手敲了一下喬聿的腦袋。

喬聿瞬間昏睡了過去，等他再醒來時，絲毫不覺得疲憊，甚至是神情氣爽。

明鶴羽坐在他的腳邊，手上拿着本古書，看得很是入迷。

喬聿環視了一圈屋内，問道：“他們還沒回來嗎？”

“沒……”明鶴羽聲音一頓，合上書頁，改口道，“回來了。”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就見慕煙四人哈欠連天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喬聿起身迎了上去，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怎麼這長久才回來？”

虞柒捧着杯咖啡，狠狠吸了一大口道：“别提了，我們前腳剛拜訪完委托人，還沒出單元門呢，又接到了幾個任務，全是普通人異化的。”

喬聿道：“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慕煙回道：“新發來的地址都是那一片的小區，遠倒是不遠，就是太多了，才耽擱了些時間。”

“多？”喬聿愣了下，“多少？”

陸序書伸出手指，比劃了下。

喬聿驚道：“十七個？！”

陸序書糾正道：“是我們兩個組各十七個。”

喬聿擰着眉道：“那這幾個小區不得臭氣熏天？怎麼瞞得過去？說化糞池炸了嗎？”

這話一出，四人齊齊望了過來。

慧空念了句“阿彌陀佛”道：“這些施主身上雖然有些異味，卻也沒到要和化糞池類比的程度。”

喬聿“啊”了一聲：“可我那個，都快爛成腐肉了。”

慕煙精神一振，立刻上前一步，猜測道：“這麼嚴重，他會是異化的源頭嗎？”

“不是。”明鶴羽道，“隻是惡事做多了，招惹了許多怨靈，異化的速度才比較快。”

慧空雙手合十，呼了聲佛号，問道：“可要貧僧前去超度？”

不等喬聿開口，明鶴羽就拒絕了：“一時半會死不了。就算超度了，不徹底解決妖氣的源頭，也好不了。”

喬聿疑惑道：“這件事很麻煩嗎？我以為會像小說裡寫的，用一些手法淨化妖氣就可以了。”

明鶴羽瞥了四人一眼：“如何能用符箓或是經文淨化，他們怕是得忙到今天晚上再回來。”

“我們試過了，不行。那妖氣古怪得很，淨化完後很快就會再次生成。”陸序書對自己的無力并不遮掩，“要想一勞永逸，确實要找到妖氣的主人。”

喬聿看向慕煙，道：“煙姐，你不是可以追蹤妖氣嗎？”

慕煙揉了揉額頭：“關于這個問題，……”

她的話還沒說完，喬聿忽然冒出一兩個字：“來了。”

衆人立刻心領神會，停下了交談，動作自然地走出喬聿的視線，靜靜等待窺視結束後的線索。

喬聿卻猛得伸手抓住了明鶴羽，聲音沙啞又慌張地重複道：“來了！”

“它……來了！”

幾人心中都有些納悶：他們看到目窺連接的妖氣了，喬聿怎麼還一直重複提醒？

然而，下一秒，明鶴羽突然擋到了喬聿身前，神情嚴肅地盯着别墅外的院落。

慕煙等人似是反應過來了，同時扭頭望向外面。

就見一隻身高九尺，模樣猙獰，渾身都是眼睛的妖怪從半空中重重地落在院中。

它大張着嘴巴，喘着粗氣，站穩的刹那間身上所有瞳孔齊刷刷地移向一處。那姿态讓人毛骨悚然，下意識想躲開它的視線。

妖怪卻死死地盯着某處，低聲吼道：“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