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書點點頭,也不顧被侍書壓着跪在地上的魏澤遠,對着尚書府裡的下人們吩咐道:“都愣着幹什麼?趕緊把這髒東西擡下去收拾了呀!魏尚書年事已高,看見了晦氣,快去。”
尚書府的下人們也看清了局勢,不敢不從,沒一會兒就将小柳兒的屍體擡了下去,就連台階上的血水都洗幹淨了,幹淨的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既然這樁事了,我也不便在此逗留,就先告辭了,替我問魏尚書的安。”說罷,季硯書對着一旁的宋長昭點點頭,又帶着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走了?”東宮裡,盛景義放下茶碗。
“已經走了,估摸着現在已經到了相府啦。”如意上來添茶,也不忘在太子殿下一旁八卦,“聽說那個衛柳兒已經死了,被打的血肉模糊,很難看。”
盛景義歎了口氣:“難為她女兒家的,還要這樣出去鬧一場。魏家背後有我那個大皇兄撐腰,不可能咽的下這一口氣,她以後怕是有苦頭吃。”
如意笑着說:“長甯殿下哪是一般女子呢,十歲上就敢跟着老将軍遠赴西北,殿下還是不要多慮了。”
“再不一般那也是女孩子。”盛景義看了如意一眼,“何況她如今的處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丞相府說到底是一個虎狼窩,不好久留——還有什麼事?”
“鐘小将軍打發人送帖子來了。”如意回。
“我知道了。”盛景義揮揮手,“我從寶和齋訂了一批首飾,你替我給彤兒送過去吧,順便将鐘小将軍的帖子給她一份,就說再過些日子,我請她吃最喜歡的桂花糕。”
季硯書回了府,便叫時春将這些從尚書府“讨要”回來的東西都收拾好,一進屋子就歪在了床上:“我得回去睡一會兒,今兒中午沒歇着,給我累的夠嗆,等下午涼快了,咱們還得再出去一趟。”
侍書跟在一邊打扇子,聞言一愣:“殿下下午還出去嗎?去哪?”
季硯書将毯子蓋在自己身上,含糊不清地說:“尚書府這邊鬧完了,該去大皇子府上哭一哭了。”
侍書還是沒懂:“戶部不是大殿下的地盤嗎,殿下去那裡有什麼用?”
“就是因為是他的地盤,才更要去哭。我和太子的關系人盡皆知,到時候陛下真朝着戶部下手,難免不讓人聯想到這層,懷疑到太子頭上就麻煩了。”
季硯書應該是困大發了,聲音漸漸輕了下來:“索性我現在就是個皇帝養在身邊的樂子,偶爾任性跋扈一些也不叫人多想,到時候陛下下手,也少一些顧慮。”
侍書聞言卻有些擔心:“韓大人這兩日回了府,想來是外面的事情已然了結了,咱們這麼大動靜,我怕……”
“你怕什麼?”季硯書斜着眼看她,“我今天這麼浩浩蕩蕩出去鬧了一通,他要是一點都不知道,也是白活這麼大了。”
“殿下!”此時時春從外面跑進來,“太子殿下身邊的如意來了,說是送東西來,還帶了話。”
“帶的東西呢?”
時春遲疑着說:“東西,東西不知道怎麼的,都送去王府了,隻遞了個帖子進來,說是過幾天請殿下吃飯。”
季硯書看了侍書一眼,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瞧見沒,我這個好二哥,在這兒等着我呢。”
侍書接過帖子,季硯書就招呼着時春去廚房吃給她留的點心,侍書将帖子打開,送到季硯書手上:“殿下怎麼這麼說?”
季硯書拿過,打起精神看:“我那個二哥,打小最是疼我,他今天說了來送我東西,卻把東西送去了王府,意思就是不認我是相府的人。”
侍書聽的似懂非懂:“那殿下,咱們去嗎?”
“不去不行啊。”季硯書歎了口氣,翻個身往裡面挪了挪,“隻要韓丞壓在頭上一天,太子黨就舉步維艱。皇上上了這麼多天朝,你可看見一個邊關的折子沒有?再這樣下去……”
“戶部這個口子一定得撕開。”季硯書閉着眼想了想,然後把帖子遞給侍書,“既然二哥都這麼想着我了,那我也給他準備一份大禮——侍書,你去找我的私印,給顧玄明去一封信,說我請他吃酒。”
侍書接了帖子,遲疑着說:“殿下,要是這樣的話……”
季硯書不太理解的轉過頭來看她:“怎麼,教唆時春明裡暗裡勸我的是你,不想送帖子的也是你。”
侍書見季硯書都知道了,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世不可避。”季硯書摸摸侍書的手,轉過身去,“走一步看一步,不用太憂心,去吧,我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