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我們的韓小公子也被個别“有心人”請到了醉太平。
這其實也好理解,京城裡這些個世家纨绔,沒娶親之前,誰還不是個風流浪子了?一群每天被圈在京城裡的大好青年,除了尋花問柳,應該也沒什麼更好的去處了。
大皇子和韓丞最近夾着尾巴做人,都在各自的府裡老老實實呆着,雖然這一件案子是交回大理寺重審的,但他也要避嫌,順手就将事情都扔給了其他人,自己樂得清靜。
韓弋看着底下一個一個的嬌花勁草流水似的過眼,基本都沒往腦子裡面去,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喝酒,心裡盤算着如果将來大皇子真的帶兵一舉打進京都,應該怎麼保着季硯書全身而退。
他覺着,首先就不能讓她和太子牽連太多。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鴻胪寺卿沈确,沈愛卿今年二十有五,不曾婚配,也非京城人士,自己守着一個不大的宅邸并兩隻貓,過得潇灑極了,一點都不理解韓弋這種早早成婚找罪受的蠢貨。
沈确大概算是韓弋的半個知己,韓弋家裡那點破事,别人不見得知道,他心裡可都是門兒清。
見韓弋對一旁服侍在側的美人正眼都沒有一個,他心裡歎了口氣,端着酒杯走過來在他眼前晃了晃:“發什麼呆,喝酒。”
韓弋心不在焉的和他碰了個杯,又轉頭接着發呆。沈确看不下去了,将他一把從那個破椅子上拽下來,扔到窗邊,指着底下那些個莺莺燕燕,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知道你家殿下天仙下凡,你樂意為人家守身如玉,那也得人家先看得上你不是?你看底下那些,你但凡勾勾手指,恨不得搶破腦袋爬你的床,怎麼就拎不清呢?”
韓弋總算是有點動靜了,他漠然地往下瞟了一眼,覺得底下那些都是俗物,正巧蒙面樂師唱完,底下掌聲雷動,就在韓弋準備轉身離開窗邊的時候,對面高台上突然飛下來一支綁着重賞的大花簽,那花簽扔的極準,正正好好插在了樂師的跟前。
韓弋終于提起來了點興緻,順着花簽扔出來的方向往上看,頓時笑不出來了。
隻見一襲青色衣裙,舉杯斜倚在欄杆上笑着打賞的人,正是沈确口中那“天仙下凡”的季硯書!
韓弋當場就僵住了,身邊的沈确察覺到他的異樣,也順着他的視線往上看去,正好看見欄杆上的季硯書被太子拉住手,往包廂裡面帶去。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韓弋,心裡默默為自己這個兄弟掬一把辛酸淚,半晌才磕磕絆絆地開口:“那個,不會是,長甯殿下吧?”
玩的挺花啊……
他又看着台下,那樂伶撿起地上的花簽,跟着老鸨上樓謝座去了。
隻見韓弋一言不發甩開沈确抓着自己的手,頂着包廂裡一衆纨绔噤若寒蟬的目光奪門而出,極有目的的朝着頂樓包廂走去。
出去替太子辦事兒回來的如意和侍書剛回來,甫一進門就看見樓梯上的韓弋,侍書瞬間倒吸一口冷氣,将手裡的東西往如意手裡一塞,足尖輕點地,從另一側朝着樓上飛掠去。
太子的包廂寬敞極了,一共有兩個開間,中間以屏風和紗帳稍作遮擋,窗戶各有一個,但是裡間的窗戶卻是關着的。侍書輕功了得,三兩下登上頂樓,将緊閉的另一扇窗戶撬開,沖進去摁住了正被美人環繞的顧玄明。
姑娘們被吓得驚呼一聲,侍書則來不及廢話,幹脆利落地一記手刀敲暈她們兩個,順手捂住顧玄明剛要出聲詢問的嘴,下一秒,包廂的門被一腳踹開,韓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侍書松了一口氣,完全沒在意這是個尴尬的姿勢,太子鐘沁和季硯書都是故交,就算有婦之夫出入煙花之地這件事說出去沒那麼光彩,頂大也就是給别人留個可有可無的談資,再加上季硯書畢竟受寵,并不算是什麼大事。
可是顧玄明就不一樣了。
他可是現在朝堂上舉足輕重的角色,本來大皇子就多疑,看見這尊大佛和太子呆在一起,那就都玩完了!
季硯書本來正坐在桌子前面聽曲,她坐的離那伶人近,才勉強能聽見一點點聲音,剛想感慨這錢沒白花,起碼算是聽上曲兒了,突然“砰”地一聲,包廂門被人踹開了。
這點聲音按理來說她是聽不見的,但是不巧她坐的位置正好對着大門,一瞬間就和推門而入地韓弋對上了眼。
太子一下子站起身來,擋在季硯書身前。季硯書也順着站起身,冷汗先一步下來——顧玄明那個倒黴蛋還跟兩個姑娘在裡面呢!
季硯書有點煩躁地上前一步,也不敢回頭确認顧玄明那邊的情況,怕露出馬腳,從來沒有覺得聽不見是一件這麼麻煩的事情。
都怪鐘沁,選的這什麼破地方!
她勉強按捺下來着急的心情:“你來這幹什麼?”
韓弋的眼神在跪在一邊的伶人,和擋在季硯書身前的太子身上各掃了一圈。随後笑出聲來:“這話到應該是我來問夫人,不在家中好好養病,怎麼也願意出來湊這個熱鬧。”
“夫人”這個詞一般都是韓弋來找不痛快的時候故意惡心季硯書的,因為當年甫一嫁過來,季硯書曾經鬧了個天昏地暗,府裡人但凡敢叫一聲“夫人”的就都被她扔出自生自滅了。
太子站在前面不鹹不淡地說:“彤兒在相府憋悶,我請他出來散散心,韓大人,似乎也管的太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