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韓弋心堵了,太子這一聲“彤兒”直接叫出了親疏有别。他眼神又暗了幾分,咬着牙笑:“夫人心情憋悶,怎麼不與我說,太子日理萬機,反倒多多費心。”
季硯書頭上又要長活潑的小青筋,心想成個屁的婚成婚,這下栽人家手裡了,管天管地的。
“大人這是什麼話。硯書和我們都是自小相識,同吃同睡長這麼大的,情分自然是比半路夫妻多些。”太子倒是一直不慌,穩重的開口,“倒是韓兄,此番造訪醉太平,也是來‘賞花’的嗎?”
韓弋臉色鐵青,看着季硯書一臉木然的看着前方,仿佛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睛裡的樣子,不由得怒火中燒。
殊不知季硯書隻是擔心他有沒有發現顧玄明,侍書不在身邊,他連剛才太子和韓弋說的那一番話都沒聽見,兩個大男人在這明槍暗箭的打嘴牌,事件中心人物的她全然不知。
鐘沁那個廢物呢,這麼久了,怎麼還不過來救場!
韓弋不欲多廢話,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扯季硯書。誰知季硯書在聽不見的狀态下下意識地不允許别人近身,動作先腦子一步,躲開了韓弋的手。
太子站在季硯書身側,見此情景冷笑一聲。韓弋頓覺更加難堪,他嘴唇緊抿着,伸出去地手就這樣尴尬的僵在半空,但是卻并不打算收回來。季硯書躲完才反應過來,瞬間覺得更煩了。
韓弋面沉似水地看着季硯書,一字一頓地說:“跟我走。”
這句話季硯書看見了,思考了一下,沒動。韓弋這一次拽住了她的袖子,剛想伸手将季硯書拉走,就在此時,太子也伸手,局勢一瞬間僵持下來。
韓弋陰沉着回頭。
季硯書也回頭,看着面無表情的太子,朝着置身事外的鐘沁使了個眼色。
鐘沁瞪了季硯書一眼,這才不情不願的上前制止住太子。季硯書回瞪了對方一眼,這才忍着把韓弋這隻手捏脫臼的想法,被他拽着往出走。
兩人下了樓,韓弋随意拉開一間沒有人的屋子,将季硯書拽了進去。
進了屋,季硯書這才得以脫身,揉着被捏過的手腕,其實韓弋看起來氣憤,手上卻沒怎麼使勁。她在内心翻着白眼,看着周圍粉紅的紗帳,心想自己不就是出來聽個曲兒麼,怎麼和捉奸一樣?
韓弋困獸似的在屋子裡轉了兩圈,順手砸了兩樣東西,這才漸漸平複下來。他看着季硯書,眼神是季硯書之前全所未見的,他厲聲質問道:“怎麼就非得是太子!”
季硯書莫名其妙,以為自己眼花了。
什麼叫“非得是太子”?
所以季硯書回給他的是一臉迷茫的空白。
看着季硯書的表情,韓弋心頭火起,過去三年就是這樣,季硯書從來對他就是這樣,不聞不問不關心,就好像他哪天死在她面前,迎接他的也就會是這樣視若無物地空白。
他又想起剛才遠遠看見太子拉着她回包廂的場面,一邊回想起父親在書房同他說的話,一時間覺得有點委屈,他壓着嗓子朝着季硯書吼:“你不喜歡我也就罷了,為什麼非得是太子!
季硯書沒耐心陪他玩下去了,繞過韓弋,奪門而出:“你發什麼瘋?”
其實經魏尚書一事,季硯書對未來是稍微有一點構想的。
等着扶持太子登上皇位,季硯書也就算是功成身退了。西北全權交給顧玄明,南疆的話,按照鐘老的意思,應該是要交給鐘沁,到時候季硯書可以拂一拂袖,深藏功與名的繼續在相府别院那個小院子裡終老。
身邊有侍書時春兩個小丫頭,閑的沒事看看書寫寫字,其實就可以了,她可以勉強認下這不怎麼盡如人意的婚事,又或許多年後心意變通,他們兩個能變得相敬如賓也說不定。
但是如果韓弋是現在這樣一個來找麻煩的頻率,季硯書覺得她不得不對自己的這個設想存疑。
老這麼莫名其妙的,以後還有沒有安生日子了?
季硯書韓弋走後,太子坐回座位上,側面的包廂裡,顧玄明和侍書走出來,侍書先是對着顧玄明告了罪,又規規矩矩的朝太子行了禮,剛要告退,被太子揮手攔住了。
太子面色不善地将剛剛吩咐東榮準備的桂花糖糕遞給侍書,勉強柔聲叮囑道:“說好請她吃的糖糕,今天被擾了興緻,你給你家殿下帶回去把。”
太子說罷擺擺手,侍書行了禮,這才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