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書但笑不語，懷裡的盛晏聞言朝大皇子吐了吐舌頭，随後又朝季硯書伸手。

盛景仁沒讓他得逞，一邊抓着盛晏的一雙小肉手一邊問：“聽說前不久病了一場，現在可好些了？”

“小病，都大好了。”

盛景仁點點頭，身旁的侍女給小皇孫喂點心，盛晏不吃，季硯書就給他折小兔子玩，盛景仁勸慰：“鐘老已年過古稀，算是喜喪，節哀順變吧。”

季硯書将手上那個草編的小兔子遞給盛晏，又笑着點點頭：“皇兄說的是。”

她笑了一聲不說話，盛景仁也就識趣沒再進行這個話題，季硯書陪盛晏玩了一會兒，眼看着天色将晚，這才打算告辭。

“本來說晚上去靜妃娘娘宮裡吃飯的，再不去就要耽擱了。”季硯書對着盛晏擺擺手，“晏兒，皇姑母先走了，下次有空來王府玩，好不好？”

“好！”

季硯書笑着擺手，又對着盛景仁點頭，這才脫身出了亭子。

盛景仁将盛晏抱在懷裡，目送着季硯書的身影漸行漸遠，心裡不知道盤算着什麼，看了好久，久到懷裡的盛晏開始不耐煩捏他的臉，他才回過神來。

“爹爹在看什麼？”盛晏眨巴着眼睛說，“皇姑母早就走遠了呀。”

盛景仁回過神來，看着懷裡的小兒子，又笑起來：“沒什麼，爹問晏兒一件事，晏兒喜歡皇姑母嗎？”

晏兒也笑着回應：“喜歡呀。”

盛景仁：“那以後爹讓你多多去皇姑母府上玩，好不好？”

大皇子何其聰明，他怕是早早看出季硯書和太子的謀劃，刺殺一事又不成行，所以才将盛晏這個時候抱到禦花園來。

造反這件事，就算再胸有成足，那也是九死一生，盛景仁能拿着自己，拿着韓家百年基業來冒這個險，但卻不想自己的妻兒有任何閃失。

所以季硯書從宮裡回來還沒待上兩天，盛晏就真屁颠屁颠地找上門來了。

這天日上三竿，季硯書還沒成功從床上将自己拔起來，就聽見門外時春急急忙忙地闖進屋子裡，對着她喊：“殿下，小皇孫來了，現在正在前廳等您呢！”

季硯書懵懂地從床上爬起來，顯然沒反應過來：“誰？”

時春趕忙将她扶起來，替她梳洗：“就是大殿下家的小皇孫呀，早早就來了，說找您呢。”

等季硯書梳洗打扮好，這才反應過來是誰，忙往前廳走去，剛踏進院子，就見一個穿的圓滾滾的小娃娃坐在椅子上，兩條小短腿在椅子上一晃一晃。

還不等季硯書開口說話，那個小肉球就高高興興地跳下椅子，朝着季硯書跑了過來：“皇姑母！”

季硯書伸手将他抱起來，掂了掂，“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來了，也不遣人說一聲。”

盛晏笑嘻嘻：“我想皇姑母，所以就來了。”

季硯書看着他，想起自己在皇宮的時候說要帶他好好轉轉。但是現在正值秋季，本來就草木蕭疏，加上王府閑置十年，實在是沒什麼可賞玩的景緻，于是她就問小娃娃：“你想看什麼呢？姑母帶你轉轉。”

季硯書本來就是随口一問，沒打算從他嘴裡聽到有用的建議，正準備帶着孩子回後院踢球玩，就見盛晏軟軟糯糯的聲音：“皇姑母，我想看王府的兵器庫。”

季硯書一愣：“什麼？”

沒想到盛晏認真地說：“我小時候常聽長甯王的故事，我也想成為王爺那樣的大英雄，聽說王府的兵器庫有好多東西，我想去看看！”

季硯書見他說的開心，索性就答應了：“好吧，姑母帶你去看看。”

王府的兵器庫就在演武場旁邊，離季硯書的院子有一段距離，也是閑置許久了。季硯書牽着盛晏的小手慢慢走着，不一會兒就走到一個陳舊的屋子前。

盛晏眨巴着大眼睛仔細觀察，兵器庫和整個王府有着相得益彰的氣勢，厚重的木門上有許多刀刻劍砍的痕迹，就連正中間的兩個銅獅子上都有形狀不同的凹痕，看起來恐怖猙獰。

季硯書皺了皺眉，以為盛晏會害怕，低頭正要說什麼，就見對方定定地看着門上這些痕迹，忽地，他伸出手來，摸了一下上面最重最深的那一道劍痕。

小皇孫用他軟軟的嗓音問：“皇姑母，這是劍痕麼？”

季硯書點點頭，算是回答，随手推開兵器庫的大門，牽着盛晏的小手往裡面走去。

兵器庫其實并不大，但是裡面東西卻不少：款式輕重各不相同的甲胄，刀、斧、劍、戟，開刃的，沒開刃的，還有季家各代人用過的兵器，以及前朝收集起來的神兵，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季硯書一直覺得，開過刃的兵器殺伐氣總要重一些，整個兵器庫泛着寒光，隐隐還能聞到空氣中夾雜的淡淡血腥氣，溫度都比外面低上一些，讓人不寒而栗。

于是她并沒有帶着盛晏深入，隻是站在入口處一小片地方，這個位置能清楚看到的，也就隻有幾把樣式古樸的寶劍罷了。

本來就是随便看看，沒指望小孩能看出什麼名堂，但當季硯書低頭看去時，就見盛晏癡癡地望着一處，悄聲詢問。

“皇姑母，我有一天也能拿得動這樣重的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