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在哪兒……”他掠過每一處可能藏人的地方,慌慌張張猶如瘋子。
“師兄這是怎麼了?”
“誰是元今?”
“師兄不會走火入魔了吧……”周圍弟子本為尋求庇護,然而卻被祈徵的瘋狀吓到。
一道清心符拍在後背,雲展衣恨鐵不成鋼地說:“别找了!”
“你找不到。”
“……”祈徵動蕩的心境被清心符平息,聽到這話,如同醍醐灌頂般擡頭,看向那條可怖的裂縫。
那條裂縫緩緩地彎起,似乎在沖他笑。熟悉的白色法衣在黑霧中拼力護主,卻堅持不了哪怕一瞬,已經失去法紋光澤,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那張單純的臉上是從來見過的痛苦,在黑霧中掙紮翻滾,卻隻能泥足深陷。
長劍“锵”地一聲出鞘,雪白寒光冷意瑟瑟。
“你瘋了!”雲展衣一把緊緊拉住他,“你師叔都不敢硬抗,你一個金丹沖上去就是找死!”
“祈徵我跟你說你要是敢胡來,你死了我都不給你收屍!你就在地裡腐爛吧你!你是想證道成聖嗎你?媽的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聖父——”
“元今被抓走了。”祈徵一句話打斷他。
他擡頭,眼神清明地看着無邊無際的黑霧,“我不可能在這兒眼睜睜看着。”
雲展衣啞火:“……我就他媽知道。”
祈徵輕輕笑了笑,“我也不一定會死。”
話音一落,人已不見蹤影。
雲展衣仰頭眯眼看着他算的上渺小的背影,心裡感歎這麼多年過去,這家夥還是這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德行,什麼危險都敢往上撞。
祈徵還未出手,青妄看見他就破口大罵:“你上來幹什麼!下去!别激怒它!”
尚不知這東西的目的是什麼,但為今之計是盡快讓它離開,不然心境低的弟子恐怕都要廢了。
“師叔,我有辦法留下他!”祈徵緊迫傳音。
青幼倒吸一口涼氣:“留下它幹什麼?做菜嗎?”
祈徵手上突兀出現一樸素畫軸,在黑壓壓的魔氣中仍舊散發着源源不斷的清明道意。他眼神冷肅清明,卻反手就是十幾瓶聚靈丹下肚,手中畫卷随着靈力的注入而緩緩打開。
“元今在它手上,還請師叔不要阻我。”
幾大長老不解地看過來,青妄和青幼對視一眼,剛要勸說祈徵,卻感覺到那黑霧迅速開始後退。
“留下他!”祈徵一聲暴喝,全部靈力瞬間暴起,猶如江河般灌注界書。他額頭青筋暴露,金丹瘋狂地旋轉着,最終再次不堪重負,“咔嘣”又裂了一道縫。
祈徵喉嚨腥甜,嘴角随之滲出一絲血迹。
界書隻張開了一小片角落,恬淡的金光卻分外猛烈,所到之處黑霧猶如雨雪般消融,不留一絲痕迹,刹那間照亮了一片天地。
黑霧仿佛見到天敵似的,在界書出現的時候就開始瘋狂逃竄,猶如蠶繭裹挾着幼蟲般,卷着獵物縮回天外。
祈徵靈力早已耗盡,他絕望之際,後背抵上一雙手,身後傳來青幼的聲音:“也罷,就助你這一回。”
祈徵感受到源源不斷浩如煙海的靈力,顧不上道謝,全力催動界書捕捉那最濃郁的一團黑霧。
最後一點,一點……
裹挾着元今的那團黑霧落入界書領域,逃無可逃。他渾身瞬間卸力,露出一絲笑意看着逃脫無門的黑霧被一層層剝落。
與此同時,天際裂縫也随着黑霧的消退而緩緩閉合。
祈徵卻突然擡起頭,若有所感地看向那道黑暗的深淵,緊接着緩緩地睜大眼睛,目眦盡裂。
“元……元今。”他低聲喃喃,聲如切膚。
一張痛苦的、熟悉的臉,正在界外黑霧中翻滾哀嚎。
刺耳嚣張的笑聲響徹天際。
祈徵面上全然空白,嘴唇茫然地阖動着,兩的清淚滾落入衣領。
“我真是個蠢貨啊。”他這樣想着。
枯竭的金丹也不甘地哀鳴着,随着道意崩塌,又一道裂痕縱貫中心。
祈徵也徹底失去了意識,身如雪花般從天際墜落。
蠻荒空茫茫荒涼一片,恐怖的魔物并未毀壞凡間界,除了筋疲力盡的修士,一切宛如從未發生。
除了世間多一傷心人。
“唉。”
青幼撈起他,心中歎息。
何苦啊。
黑霧盡退,他低頭找去,掌門師兄那小弟子正和一個男修劫後餘生般地擁吻。
青幼又看到祈徵額頭那黯淡的紅鸾痣,頭一次懷疑起掌門師兄的判斷力。
擡晴真的是祈徵的紅鸾劫嗎?
不過紅鸾劫之所以為劫,便是要不死也傷,脫一層皮的。青幼也不再懷疑,隻是到底歇了讓擡晴來照顧祈徵的想法。
他帶着祈徵禦劍率先回到清稽山,剛進清稽峰山門,便知凡間界驚現魔族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小靈界。
“七師弟!如何?可有傷……”掌門着急的聲音在看到祈徵昏迷不醒氣息微弱時戛然而止。
“亡。”
不是說齊心協力大敗魔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