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唐沁告訴我下午要陪蘇總和合作方見面。于是我特意沒吃午飯,空着胃準備下午好好刮刮公司的油水。結果對方飛機晚點,害我饑腸辘辘地等到晚上六七點才将對方千呼萬喚地盼了來。
其實,所謂會面這一類的活動基本上就是陪吃陪喝,我一向樂得其所。下班後蘇承澤直接開車帶着我去了酒店。一路上,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唐沁為什麼推薦我去和對方接觸。除去入職培訓,我剛到PMD一個月,對于這種事沒有一點經驗,甚至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也拿捏不準。
難道唐沁認為我長的秀色可餐可以幫公司省下些茶水錢?想法隻是一閃便被我馬上否決了,如果是這樣那唐沁就更應該親自出場了;或者她認為我舉止優雅,态度斯文?也不可能,我的吃相是出了名的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為此,我的前富二代男友還因為我的吃相上不了台面把我給踹了……
我一路惴惴不安,想破腦袋也摸不清唐沁的用意,隻能硬着頭皮上前線。
酒店是早就預定好了的,包廂很大卻隻有合作方,蘇總和我三個人。對方是華北區最大的分銷商,長相斯文,鼻子上帶着框架眼鏡,散發着書生般的文雅氣質。剛入座時我還對他産生了不少的好感,隻可惜三杯酒下肚便露出了馬腳。
場面上的事大家心知肚明,酒水這一關必不可少,隻是今天情況特殊,蘇承澤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對方敬酒這一舉動讓我多少有些擔心。
“酒後不能開車啊。”
其實我隻是很小聲的說了句,奈何房間空曠,不小心被人家聽見了。對方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蘇總親自開車來的?”随後還滿是遺憾地搖了搖頭,“這可不盡興啊!”
蘇承澤剛剛舉起酒杯的手頓了頓。我知道我又說錯了話,臉頰似乎被他淩厲的目光狠狠刮了一刀,讓我渾身一個激靈。但我畢竟也算專業出身,這種變相的危機處理也算略知一二。文轉而擡眸一笑,極其自然地從他手中拿過酒杯:“作為PMD公關,連總若不嫌棄,我陪您喝怎樣?”
反正是喝酒,誰陪不一樣,我心裡尋思着不等對方答複便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還特意将杯子倒過來晃了晃,證明酒被我喝幹了。
連總即刻眉開眼笑:“楚小姐果然豪爽!”
我看着他笑得嘴都歪了,心裡不斷腹诽,“豪爽你妹,不喝怎麼讓你乖乖地把上千萬的大單砸給我?”
“82年的chivas,很和楚小姐的身份啊!”他繼續說道。
勸酒詞果然夠貼心,我開始暈乎乎地發笑……
“再加上Perfection的酒杯!”連總一杯杯不停地往我面前推。
資本家花錢果然不眨眼……
很明顯,對方是個江湖老手,身經百戰,灌酒就像喝水,一杯杯的喝下去,速度讓人目不暇接。我漸漸的有些雲裡霧裡,渾身熱的發癢,借着酒力行為舉止也漸漸有失PMD公關形象了,領口的扣子不知不覺間就被自己扯開了,袖子也撸了上去,就差沒跳到椅子上和他稱兄道弟了。
我知道我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因為身旁蘇承澤一直冷着臉。但是目的似乎達到了,我把客戶哄得簡直心肝脾胃腎通通舒服了,口口聲聲要将合作關系長久維持下去,幾個小時的時間就把買賣雙方的金錢交易關系上升為革命戰鬥友誼了。
餓了一下午,又喝了一肚子酒,我還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好不容易把客戶送走,我像灘泥一樣糊在蘇承澤的車上,眼前金星亂冒。
“楚昕?”
從蘇承澤嘴裡叫出“楚昕”這個名字,明顯讓我不太适應,半天沒反應過來。
見我許久沒有回應,他大概也猜到此刻我的腦神經已經被酒精徹底麻痹。他也不催促我上車,隻是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這個人酒品一向很好,喝醉了從來不哭不鬧,就隻是喜歡找人談心。蘇承澤很不幸地充當了我談心的對象。
“别臭着一張臉跟吃了癟似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吃相很糟糕?很不可愛,很不淑女,很不優雅?嘻嘻,我都知道……”我擡起手“啪”的一聲拍在他肩上,“我男朋友說了,帶我出去吃飯很沒面子,八百輩子沒見過肉似的,所以他就一腳把我踹了。”說着我還蹬了蹬腿,做了個踹人的動作。
“喂……”
“不對,不是男朋友,是前男朋友……”他似乎又在叫我,不過我沒理他。我的話匣子一旦打開說不痛快是不會關上的,“其實,分手我一點都不難過,在一起之前大家都說,有錢的男人不可靠,我隻是想證實一下這個假設是否正确。”我把頭靠在車門上,閉着眼睛歇了會兒,繼續道,“後來,果然不負衆望,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得出個‘綜上所述,原命題成立’的結論,呵呵……”
蘇承澤依舊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像棄婦一樣不停抱怨。夏日的夜風黏着而潮濕,一波波,肆無忌憚地往我臉上卷,讓我極其難受。于是,我努力站直了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面前,像命令佟包子那樣迷迷糊糊地命令道:“送我回家!”
我是被一陣響得锲而不舍,百折不撓的電話鈴驚醒的,在我還沒搞清楚時間之前就聽見唐沁溫柔的聲響:“Kelly,對方已經答應合作,剛剛簽訂了合同。”
“什麼?”我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