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依舊處于昏迷的狀态。
白細的皮膚和臉蛋,刮擦的傷口處,還慘留着醒目的紅色血迹。
尤承則将小瓶中的藥膏取出,舀出些許,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的傷口處。
白色的藥膏掩蓋住了醒目的鮮血。
男人纏滿繃帶的那隻手忽地騰起,修長的指尖将其貼在臉龐上的發絲打理下來。
冷淡的月光傾灑而下,少女的臉蛋格外蒼白。
尤承則掌心輕輕覆在她的額頭,直至皮膚相接處傳來滾燙的溫度,他心中蓦然一滞。
褚黎發燒了。
狀況極為不好。
尤承則思來想去,環顧了下四周,起身将撿來的樹枝搭成一堆,随後鑽木取火。
他眉宇緊蹙,嘴唇輕抿,手法娴熟地滾動着木具。
大約十來分鐘,一縷白煙從黯淡的光線中升起。
微弱的火光緩緩照亮整個山洞。
尤承則擔心其滅得太快,連往火裡又丢了些樹枝和木柴。
結束後,他急忙将躺在地上的褚黎扶了起來,慢慢挪至火堆前。
一側的毛茸茸感知到溫暖,也不由地靠近火堆取暖,稍大的靈寵默契地往火堆裡丢可燃物。
聚攏的火光在洞璧裡搖曳,斑駁光影灑落在褚黎那張蒼白的臉上。
蓦然間,一陣輕微的嘤咛聲響起。
尤承則皺了皺眉,邊問邊湊近到褚黎跟前,“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洞裡,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等待着她的回答,然而回以的依舊是沉默。
這使得尤承則更為擔心褚黎的狀況,他不知道這會兒褚黎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也不知道她身上該有多少傷,更不知道她有沒有内傷。
此刻早已入夜,他們初來乍到不熟悉每條路,不出意外肯定會迷路,要是倒黴甚至碰會到惡霸。另外,他身體本身就不太好,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帶着毛茸茸和褚黎前往安全地帶。
尤承則長歎了一口氣。
下一瞬,便聽見懷裡的人有一次輕嘤。
男人又往她臉蛋旁靠了靠。
“冷……好冷。”
瞥見她那唇一開一合,虛弱的聲音驟然從她耳側傳過來,微弱的氣息些許撲灑在尤承則的臉上。
僅此一刹那,尤承則淡薄的眸子瞬間驚愣。
懷裡的人不舒服,憑着本能地伸出兩隻白皙的爪子,用力地攀住了他的胳膊,白如紙的小臉微微一偏,緊緊與尤承則臂膀的皮膚相貼。
“褚……”
他本想喊她的名字,出聲制止。
褚黎似乎知道他要說些什麼,雙手松開了胳膊,微微騙過身子,手臂往前一摟,兩隻爪子恰巧摟住了尤承則的腰間。
而她本人,臉蛋全然埋在了尤承則的胸膛。
溫熱侵襲而來,尤承則渾身一僵。
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腰間盤着的那一團火熱,以及自己皮膚處褚黎鼻尖溫熱的呼吸聲,癢癢的,像根羽毛一樣,不停地撩撥着他。
耳側,心跳聲猶如吉時敲響的大鼓,熱鬧又無法讓人忽視。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你為什麼不理我?”
因為生病,褚黎的聲音沒有往日的朝氣,隻剩下沉悶,而這期間,還夾雜着些溫軟。
尤承則以往沒有和女生如此靠近過,他的心緊張極了,來不及多想,微微調整姿勢,反問,“我是誰?”
“嗯……”褚黎擡起頭,濕漉漉的眸子楚楚可憐。半晌,尤承則聽見女孩輕笑了一聲,“尤承則,你是尤承則!那個悶葫蘆!”
什麼悶葫蘆?
褚黎還會不會好好說話了?
“悶葫蘆口是心非……”褚黎這會兒不舒服,哪裡知道尤承則心裡的想法,又往男人胸膛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說,“好暖和呀。”
盯着眼前那黑墨色的發頂,向來潔癖又不喜歡和人多有親近的尤承則輕歎了口氣。他擡手往女孩頭頂摸了摸,随後另外一隻手從其腰環住,狠狠往自己這邊扣。
一系列的動作下來,尤承則還能夠聽到自己紊亂的心跳聲。
旁邊的幾隻毛茸茸見到尤承則的動作,也紛紛往尤承則腿邊挪動。
倒是那隻不遠處的小狐狸,雖然身體不适,卻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孤傲。它的尾巴慵懶地在空中搖曳,目光落到尤承則的那處,清澈的眸子掠過一抹犀利與敵意。
尤承則敏感多疑,老早便将小狐狸的心思手之眼底。
他看了看那隻小狐狸,又看了看懷裡的褚黎,像是知道了什麼,倏爾一笑,頗為無奈。
他扶着褚黎,伸出手從包裡掏出一小塊糕點,精準地朝小狐狸投擲過去。
結束後,尤承則便挪開了視線,不再看這邊。
小狐狸這才偷偷地吃了起來。
尤承則料事如神,自然知道小狐狸心裡所想,無非就是覺得褚黎被他占了便宜,心有不甘罷了。
他沒辦法也不能說些什麼,這畢竟是褚黎的靈寵。
于是乎,他輕輕拍打着褚黎的背,目光看向洞外參差不齊的樹木。
月亮微黯,等風平息了,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平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