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人睡得很是香甜,尤承則莫名心頭湧上一股歲月靜好的感覺。
他詫異了一會兒,竟覺得難以置信。
這幾年他一直在謾罵和毆打中生活着,新傷舊傷相疊。
他麻木了很久了,早就不知道最初最純真的感情是什麼。
直到褚黎的偶然出現。
她沒有以他人的一片之言跟風嘲笑,而是纏着他要和他做朋友,盡管一開始确實圖謀不軌。
但在這相處的幾段日子裡,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習慣了女孩的叽叽喳喳,也早就習慣了褚黎的陪伴。
想到這兒,尤承則深吸了一口氣。
他靠着牆,思緒飛得極遠。
直到自己的眼皮忽地沉重起來,他才緩緩閉了眼。
合眼時,那雙手不由又摟緊了幾分褚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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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孩子醒醒!”
接二連三的呼喚聲響起,交疊在山洞處。
繁雜的聲音傳入尤承則的耳側,下一瞬,男人眉宇緊蹙,本想翻身調整姿勢,忽地睜開眼睛,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
他垂眸,看着褚黎逐漸回血氣的臉蛋松了口氣。
“孩子,你醒了!你還好嗎?”
急切又欣喜的聲音再度響起。
尤承則循聲看去,就見洞口處的斜坡旁,一對夫妻正往這邊招手。
尤承則眼前瞬間一亮,下意識地坐起。
刹那間,酸麻侵襲而來。
他因為維持一個動作太久,此刻身體僵化了些許,全然無法做出劇烈的動作。
“小夥子,你别動,我們下去接你!”
說完,也不等尤承則回應,那名為首的中年男子,利落地從斜坡上滑了下來,緊接着便是那名女子。
等這兩人走近一些,尤承則才看清兩人。
男的穿着一套亞麻色的工作服,頭上綁了個根頭巾,一張臉标标志志,身體各處肌肉飽滿,許是長期訓練的原因。
男子身後的女子,頭上盤着發,發絲有些蓬松淩亂,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搭理的緣故。她身上穿着件淡粉色衣裳,下身是一條黑色褲子,兩種色調的搭配更是襯托這人的脾性之好。
“你還好嗎?”
正打量着,男子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标标志志的臉上極為緊張。
尤承則搖了搖頭,視線垂下,看向懷裡的褚黎。
“快,讓我看看這小姑娘。”女子注意到了褚黎,急忙将她從尤承則懷裡撈出來。女子先是用手掌試了試溫度,又檢查了會兒她身上的傷勢,蓦然蹙眉,嚴肅地道,“這小娃傷的太嚴重了。她有些傷口已經發了炎,要是不趕緊及時治療的話,估計得潰爛。”
聽到女子這番話,尤承則心間一緊,正準備開口尋求幫忙。旁側的男子,掌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放心好了,我老婆醫術了得,有她在,你這姑娘會沒事的。”
“謝謝。”他禮貌地應道。
“你還起得來嗎?”
尤承則點了點頭,作勢便要撐着手站起來。
下一瞬,他便覺眼前一黑。
緊接着,他聽到身邊的男子驚呼一聲,所有重心全都往男子身上一靠。
“壞了,這小子也在發燒!”男子不耐地輕啧了一聲,嘴裡似乎還罵了幾句,“趕緊的,先送回鎮裡,耽擱不得。”
“沒事……”
“你們這群小年輕,仗着自己身體部位都健壯就使勁兒鬧騰,等年紀大了可得後悔!”
男子說着,便拉起尤承則的胳膊往他肩上一放,扶着他便要往外走。
尤承則身體發軟,眼前的一切開始出現重影。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強撐着意識道:“等等。”
“怎麼了?”
男子疑惑。
下一秒,就見尤承則本能地偏頭,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毛茸茸。
差點忘了這群小毛孩。
要是直接一走了之,可别說他自己自責了,就單說褚黎恢複過來,見到毛孩們被扔在這兒受苦,估計脾氣好的她也得和他來個對峙,說不定還得鬧翻臉。
好像……不太樂意。
尤承則不願地想。
“原來是你倆。”男子似乎是認出了什麼,又道,“放心吧,這群靈寵我會讓人過來抱回去,斜坡上都是我們的居民,你們倆大的傷勢重,先回鎮裡修養。”
什麼?
尤承則蹙了蹙眉。
男子這一番話他聽得半知半解。
這人好像認識他和褚黎,隻是……為什麼呢?
尤承則滿是疑惑,然而腦子混沌,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眼皮沉重地兩兩相合。
世界陷入長久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