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簌簌而落,接連不斷地敲擊玻璃,發出清脆聲響。
昏暗的房間裡,少年坐在椅子上盯着閃爍的屏幕,手指飛快敲擊鍵盤。
直播間左上角顯示着可憐的幾十點人氣,彈幕也隻有零星幾條。
【崽崽聲音真好聽,就是話太少了。】
【新人主播?你這個發條熟練度堪憂啊,怎麼敢用這種熟練度打大師局的?】
【雖然發條熟練度确實低,但是在大師局這個補刀數也很牛啊。主播是不是打的小号?】
小地圖上,許度操着發條魔靈在線上反複拉扯,憑借細膩操作,将對面中單死死壓制。
當我方劍姬被擊殺的播報再次從上路傳來時,打野終于忍不住打字嘲諷。
【隊友】野區幽靈獵手(皇子):上路是孤兒嗎?到底會不會玩?劍姬都送成狗了還在送。
本就被對面打野針對的劍姬也不甘示弱。
【隊友】抗壓不屈戰神(劍姬):對面打野來上路幾次了?你來過沒?
【隊友】抗壓不屈戰神(劍姬):中路下路,你們看打野踏出過野區嗎?
許度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他操作發條悄無聲息的繞到上路草叢。
我方劍姬再次陷入了一對二的困局當中,在敵方皇子和盲僧一套技能打完冷卻的時間内,發條閃現進場,一套連招精準收掉兩人。
「Double Kill!」
狐狸趕來想撿漏,但許度走位扭開所有技能,等CD轉好直接反打。
「Triple Kill!」
發條一套絲滑走位與連招直接拿下敵方三殺,直播間彈幕瞬間被滿屏驚歎與贊美淹沒。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着看直播!】
【主播牛逼!!這走位也太細節了吧!】
【啊啊啊!這手速、反應力和意識不去打職業太可惜了!!!】
我方隊伍也随彈幕刷新出兩條消息。
【隊友】抗壓不屈戰神(劍姬):中路哥,這就把您放在我家族譜裡!
【隊友】抗壓不屈戰神(劍姬):以後讓我的子子孫孫都來祭拜您。
饒是許度,看到這兩條消息,眉頭也不禁跳了兩下。
【隊友】Eclipse(發條):不用,好好打。
【隊友】抗壓不屈戰神(劍姬):好的,大爸!
下路組意識到勝負關鍵在中路,射手果斷讓輔助去保許度,自己抗壓。
在許度的指揮下,比賽迅速終結,敵方水晶轟然炸裂。
「victory」
直播間關注量不斷攀升,許度答謝完送禮觀衆後準備排下一局,樓下忽然傳來鑰匙粗暴捅鎖的聲響。
少年的手指驟然收緊。
“下了。”他低聲說完,迅速點擊下播鍵。
幾乎同時,拳頭砸門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
“許度!”
濃重的酒氣透過門縫滲了進來,少年後頸的肌腱驟然繃緊。
沒有得到少年的回應,砸門聲陡然轉為用身體撞門的巨響。
“許度你是不是聾了!”
房間門終究是沒有抗住成年男人的不斷撞擊,許建海的身影沖了進來,眼睛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屏幕上還來不及關閉的遊戲界面。
“老子說話你當耳旁風?養你十八年就養出個隻會打遊戲的廢物!”
他一把撈起鍵盤狠狠的砸到地上,酒氣混着唾沫星子噴在少年臉上。
沒有回應許建海的話,少年靜坐在椅子裡,目光麻木的定格在他辛辛苦苦攢了兩個月才買的鍵盤身上。
這漠視如同火上澆油,徹底激怒了醉漢,他掄起巴掌就朝親身兒子臉上狠狠扇去:“問你話沒聽到?老子讓你裝聾作啞!”
許度偏着頭,左耳嗡嗡作響。右手垂落在身側,小指關節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雨水不斷沖刷窗老舊玻璃,許建海在發洩一通後才轉身離去。
許度沉默的在椅子上坐了半響才緩緩起身。
他将破碎的鍵盤輕輕放在桌面上,用指腹拂過斷裂的接口。
鐵皮盒蓋開蓋的聲響混着許建海的鼾聲。
少年捏起身份證翹起的邊角将開裂的手機與證件并排塞進褲袋。
樓道聲控燈在開門瞬間驟亮,夜雨裹着酸腐的酒氣撲來,許度面無表情的踩着滿地酒瓶碎片下樓。
鏽迹斑斑的公交車在雨中緩慢啟動,颠簸着行駛在積水未退的路面。
“街邊小巷站已經到了,下車請注意安全。”
伴随着公交的提示音,許度淋着綿綿不斷的雨水踏上台階,推開“祖安網咖”褪色的霓虹燈牌下晃動的玻璃門。
網咖裡燈光昏暗,屏幕的藍光在空氣中浮動,鍵盤敲擊聲和鼠标點擊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