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袁思桉經常在家畫畫,她很喜歡畫畫,但不管是花花草草還是動物,都是正常的色彩,亦或者她工作實在太忙,的确很久沒有關注她畫畫的内容。
聽到她這樣說,冉郁表情嚴肅下來,"工作很忙永遠不是借口,你曾經告訴我,你是一個人帶她,可是在她的世界裡,她不知道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麼,你隻是告訴她爸爸工作太忙,她依然渴望爸爸媽媽應該都是一起愛她的。她就算在你面前表現得再懂事,但她畢竟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我建議你先跟她溝通一下,如果你同意的話,将會在我的陪伴下跟學校專業的兒童心理咨詢師溝通。"
她太懂袁思桉現在的心理,此刻她是開朗的,但是種子會發芽。
即使是天才,最終那顆種子發芽長大之後,也會摧毀天才的内心,留下璀璨奪目的外殼,内裡早已被榨幹養分,隻剩下虛無撐着外殼。
喻昭清看着那幅畫,良久,"我會先跟她溝通一下的,暫時不需要心理醫生,我跟她爸爸之間很複雜...."
是無法言說的複雜,她犯的錯,還是在讓孩子承擔惡果。
"的确是挺複雜的。"冉郁抽回自己的手機,"思桉媽媽,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你還有事嗎?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那邊還有工作。"
知道她又要走,喻昭清眼疾手快的順手一把抓住冉郁胸口的工作證,"冉老師,你聽我.."
不料喻昭清力道太大,冉郁又沒有想到在人來人往的操場她會跟她産生肢體接觸,猝不及防整個身子被她拽回來。
喻小姐,你心情不好也不能用這麼大力氣啊。
青絲纏繞,心跳頻率共頻,空氣中的氧氣共享,緊密不分,暧昧異常。
反應極快的冉郁為避免摔進喻昭清懷裡,下意識伸手撐住她身後的牆,想要穩住身子。
不過冉郁這一撐物理慣性太大,她右手毫無征兆的一軟,硬生生被撬開了牙關,"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劇痛襲來,冉郁瞬間臉爆紅,左手死死按住右手,第一時間匆忙拉低衣袖微微彎腰,想要遮住自己的脆弱,但卻顯得有幾分的狼狽。
愈合傷疤不會再撕開,但是裡面的傷口的痛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減少。
聽到她痛苦的低吟,喻昭清心中一顫,來不及抓住肌膚相貼那一瞬的多巴胺,連忙問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耳邊似乎有一瞬骨頭之間硬生生摩擦的聲音,快到像錯覺,喻昭清不敢确定。
喻昭清彎腰想看她的手是不是擦傷了,但是眼睛裡冒血絲的冉郁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怒聲低斥,"别碰我!"
喻昭清被她吼得愣了一下,她沒見過這樣的冉郁。
嚴肅的,輕佻的,耐心的,她很多變,但似乎總是正向的一面。
這麼兇,好像已經失去理智那般。
雖然錯愕,但是喻昭清知道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她耐着性子建議,"冉老師,如果受傷的話去醫務室看看吧,至少要先消毒,不然以後可能會感染留疤。"
她以為冉郁這麼痛苦是因為掌心擦破皮了。
留疤?
這個詞擊中冉郁禁忌的一點,難道她還怕留疤嗎?她手沒被切斷都算運氣好。
運氣好,運氣不好,短短幾個字就能概括她經曆的那些嗎?
"跟你沒關系,别管我!"冉郁語氣很不好,不敢過多逗留,捂着手離開。
她突然這麼不顧及情面的兇,好像裝乖的狼狗突然撕掉了僞裝,露出她的本性。
喻昭清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她如此生氣,就算太疼,冉郁應該不至于如此吧?
成年人一點擦傷不至于喜怒無常到這種地步,但是喻昭清隐約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思索片刻,交代了思桉幾句之後,她還是獨自一人轉身朝校門口走去。
和冉郁完全相反的方向....
正在陪着校董們圍觀活動的孟常青看到匆匆離開的冉郁,連她班上跟她合作維持班級秩序的班助和志願者找她都隻是一言不發黑着臉離開,腳步踉跄,緊皺的眉好像在忍耐着劇痛。
看她捂着手的動作,察覺到不對勁,孟常青跟身邊的人低聲耳語了幾句就立刻跟了上去。
"啊!"撐不住跪在地上的冉郁痛苦的嘶吼着,又害怕聲音讓引起人來人往的人注意,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左手手背。
躲在雜物間,冉郁不敢見人。
縫了二十針的傷口,雖然痊愈,但是深可見骨的傷口,疼起來磨人心智,陰雨連綿會疼,握筆太久也會疼,那股勁兒很難緩過來,她崩潰的捏緊拳頭,一遍遍砸着牆壁,想以毒攻毒。
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冉郁煩躁的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不僅僅手,她的手臂,小腹,美工刀太過鋒利,帶着溫度的血飙到自己臉上,她第一次嘗到了自己血的味道,十多天的ICU,足夠她想清楚前半生所有的疑惑和不解。
他說,"我那麼相信你,你就是個庸醫,那我幹脆替天行道好了,挑斷你的手筋,讓你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害人了。"
她可是冉郁啊,冉家大小姐,可是沒有一個人敢進來攔着。
因為那個孩子的家庭,深不見底,比冉家還要略勝一籌,來找冉郁都是給冉郁面子,不然明明能找更優秀的專家,無非就是看中了她是國内屈指可數能做那個手術的人,那是她的專項手術研究,還沒有一例失敗的先例,兩家業務上還有往來,這才選擇相信她。
所以即使家纏萬貫的大小姐又怎麼樣,即使前途無量又怎麼樣,人外永遠還有人,錢外永遠還有錢,更别提地位了,高一級壓死人,她隻是少爺發洩的犧牲品,事後隻是一場飯局的虛僞客套之後,甚至連賠償都不會有,因為她就該死。
撕開針劑包裝,冉郁面無表情的注射進了自己的手臂裡,以求得半點解脫。
"冉郁?是你在裡面嗎?我是孟阿姨,我進來了?"
"就我一個人,我進來看看你好嗎?"
孟常青嘗試着推開雜物間的門,她從監控看到冉郁進了着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