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火災案’已經過去一個星期,市長西奧多·格雷夫斯仍處于沮喪狀态,拒絕了記者的采訪。一周前,格雷夫斯市長居住的豪宅遭遇大火,妻子與女兒均葬于其中,而在不久之前,這個家庭還因其良好的品行獲得了‘哥譚模範家庭’的稱号……”
“……哥譚的大雨仍将持續兩個星期,請市民們出門務必帶好雨具,注意烘幹……”
“知情人士透露在格雷夫斯着火的宅子周圍發現了一具不明人士的屍體,其身上刻有冰山會所的刺青,疑似暗示本次案件與哥譚臭名昭著的罪犯‘企鵝人’有關。一年前他曾因多項罪名被關押進黑門監獄,但不到一周後便被宣布無罪釋放,引起了大衆的不滿與抗議;這次企鵝人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我們無能的政府似乎終于打算采取行動,不再對幫派戰争保持緘默。本台記者昨夜試圖采訪蝙蝠俠,追問他對于本次事件的看法,卻在攀爬滴水獸時不幸摔斷了腿……”
“本市知名慈善家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先生向兒童基金會捐贈了五千萬美元,以示對市長一家的哀悼。格雷夫斯市長的遭遇令人痛心,同時也提醒我們,即使有蝙蝠俠這樣強大的存在,哥譚的安全問題依然是一個亟待解決的痛點……”
十一月,市長家破人亡,蝙蝠俠銷聲匿迹,小醜逃出阿卡姆,哥譚大雨瓢潑。
漫無目的地切換着電台廣播,湯姆·沃爾森縮在駕駛位上,呵出一口冷氣。我已經在車裡坐了兩個小時,他心想,沒時間再拖延下去了,必須行動,必須行動。
這麼想着,他再次将目光射向街角的那家小店——這是他一個小時内第七次這麼做。捕獲了他注意力的是一家名為“阿迦娜塔羅”的店鋪。店面十分狹小,委屈地擠在冷清的服裝店和網紅甜品店之間,仿佛憑空出現一般,讓他不由想起《哈利·波特》裡布萊克家族的祖宅,平日藏在普通人的世界中,唯有魔法能将其喚醒。
傳言說,阿迦娜是名“真正”的女巫,所以任何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不值得大驚小怪。湯姆不理解“真正”在這裡指代的意思,這句話似乎在暗示前方是一個未知的世界——作為一名實幹主義者,湯姆最讨厭故弄玄虛、神秘莫測的東西。一想到這些玩意,他便厭惡地皺起眉頭,鼻子也不由自主地抽動着。
塔羅店的門口種滿了花草,牽牛花攀附在玻璃牆上,恰好擋住了店裡的景象。繁茂的植物令湯姆想起了毒藤女那個瘋子:上一次他為企鵝人幹活時,因為不小心燒到了玫瑰叢,就被毒藤女追殺了一天一夜。那一日的恐怖如今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裡,這也是湯姆不想進店的原因之一。他真害怕自己推開門發現坐在裡面的是毒藤女。
湯姆越想越不安。但是,他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九點十分了。他橫穿半個哥譚,從鑽石區一路趕到伯利萊,可不是為了度假的。
由于緊張,湯姆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他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不情不願地推開車門,順拐地走下門,以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到的滑稽姿勢來到了店鋪的門前。
湯姆不喜歡神秘主義,但他的确造訪過不少占蔔店。對這類店面,他已經有着精确的印象:裡面肯定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比如毫無用處的占蔔球、劣質卻昂貴的轉運水晶和味道古怪的蠟燭等等。桌子上一定鋪着有魔法紋路的桌布,塔羅牌則通常是最傳統的韋特塔羅牌。店主基本是女性,而且會穿着質地精良的巫師袍子。
但阿迦娜塔羅店裡什麼都沒有。當他走進去時,映入眼簾的隻有一張鋪着純色桌布的木桌,以及幾隻或躺或跑的貓咪。茶葉和草藥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冷冽的清香瞬間将湯姆的不安消散了許多。
“歡迎光臨,”坐在桌子後方的女人舉起茶杯,向他微笑。她的聲音略顯低沉,湯姆立刻認定她是個專業人士,“阿迦娜的占蔔店,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先生?”
女巫阿迦娜是個雄壯的女人。沒錯,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她的話,湯姆一定會選“雄壯”。
盡管她坐在桌子後方,還穿着墨綠色的長袍,整個人都隐沒在陰影中,但作為企鵝人得心應手的下屬,湯姆能迅速察覺到對手的危險性。一眼掃過去,他便知道阿迦娜的身高至少有六英尺,而且肌肉厚實,絕對是一個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頭近乎白色的淡金色長發,和一對不同尋常的紫色眼睛。這可不是正常人的長相。
阿迦娜是一名“真正”的女巫——湯姆又想起那句傳言。
深不可測的神秘感籠罩了他。湯姆的心再次懸了起來,他試探地開口:“……阿迦娜?”
“正是本人。”阿迦娜仍然挂着微笑,她耐心地回應道,“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
湯姆有些躊躇。他在為最後的選擇做決定。
這一行騙子多,他已經被騙了不少錢——以前的事就算了,但唯獨這一次,他需要一個足夠專業的人為他指點迷津。他的朋友向他介紹了阿迦娜,可她究竟靠不靠譜?湯姆不知道。
如果她敢撒一句謊,我就當場斃了她。湯姆一邊想,一邊摸向腰間的手槍。
“我最近有筆生意,”他開門見山道,“但我不知道該不該接手。”
“商業事務,不太難。”似乎沒意識到湯姆的不安,阿迦娜的語氣相當輕快,她先為他倒了一杯茶水,“請坐。今天很冷,喝杯茶吧。”
湯姆坐到阿迦娜的對面,從她手中接過茶杯。暖流劃過他的脾胃,的确讓他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見狀,阿迦娜也拿出了牌:“所以,你的具體問題是什麼?”
即便在塔羅師面前,湯姆依然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私人隐私。他琢磨着用詞,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的老闆安排我完成一項任務,承諾事成以後會給我一筆大錢,足夠我離開哥譚。不過這事比較危險,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我的意思是——我沒法拒絕我的上司,但我可以不那麼拼命地幹。”
“我明白了。”湯姆的表述很清晰,阿迦娜點點頭,“那我們的問題很簡單:要不要完成領導給你安排的工作?”
“還有另一個問題。如果我按他的要求去做了,他真的會支付我相應的報酬嗎?你知道,領導……有時候會食言,但我現在非常缺錢,我必須拿到它。”
“沒問題。”阿迦娜爽快地答應下來,“那麼,兩個問題,兩張牌,六十美元。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可以開始了。”
兩張牌,六十美元,換他的生死。
“隻抽兩張牌嗎?”湯姆狐疑地看着阿迦娜,“不需要牌陣?你單靠一張牌就能解讀未來?”
這個問題肯定有不少人問過她,因為當湯姆話音落下時,阿迦娜馬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情,她的笑容多出了幾分神秘意味:“先生,我是女巫,專業的。所以,沒錯,我隻需要一張牌就能看到你的未來。順便說一句,抽牌也由我來進行。人類往往心有雜念,容易影響結果。”
說得好像她不是人類似的。湯姆在心中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