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想着你的問題。”閑聊就此結束，阿迦娜正色道，“我要開始了。”

她話音落下時，鸢尾紫色的眼眸中閃過點點金光，那光線轉瞬即逝，湯姆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眨眨眼睛，屏氣凝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問題本身。

抽牌的過程并不複雜。如傳言所說，阿迦娜的牌是她自己制作的，牌面非常複雜，帶有多種元素。湯姆本以為他會完全看不懂牌面的含義，然而翻開第一張牌時，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第一張牌的牌面，是一隻站在火裡、怒氣沖沖的企鵝，它沖着天空張大嘴巴，兩隻紅色的魚正在那裡蹦跳。

企鵝。這個元素的指向性太高了，她怎麼會恰好抽到一張企鵝牌？湯姆不寒而栗。

“我們先解讀第一個問題。這是一項危險的任務。企鵝……我的意思是，你領導，會迫使你接觸一個很危險的人物……這個人曾經和你的領導是盟友，但他們現在決裂了，而且即将開戰。”阿迦娜擡眼看向湯姆，捕捉他的反應，“我不建議你全力以赴，牌裡預示了你的死亡。你不是他的對手，或許你可以做得更圓滑一些，譬如和對方達成某種交易，這樣你也可以賺一筆錢，同時保住你的命。”

既然阿迦娜已經看出了他的上司是誰，湯姆也沒必要再隐瞞下去，他拍案而起，惱怒地喊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背叛企鵝人，投靠黑面具？！”

“冷靜。我隻是給你一個方向，沒說你必須這麼做。”阿迦娜聳了聳肩，“重要的是，企鵝人打算犧牲你，如果你想活命，就别聽他的指示。”

“好吧。”湯姆緊繃着臉，坐回位子上，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體面，“先讓我們看看第二個問題。”

第二張牌的牌面，是一個身穿緊身衣的女人，她神色嚴厲，手握長鞭，站在一艘沉沒于海底的船上。這回湯姆是完全看不懂牌的意義了。

“企鵝人未必會給你支付許諾的報酬。但是……你的确可以得到一筆錢。”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全力以赴，你會死，自然拿不到錢；如果你活着，說明你沒有按企鵝人的計劃行動，他不會對你滿意，錢也是拿不到的；但如果你選擇和黑面具合作，黑面具當然會給你一筆錢作為賞金，不過不會像企鵝人所說的那麼多，但也足夠你平穩地生活一陣子了，隻是無法讓你離開哥譚而已。”

“但是我想賺大的！”湯姆的耐心一直堅持到阿迦娜解完牌的那一刻，她話音落下，剛剛消退的怒火便重新從他心中湧起，他暴跳如雷地踹向桌子，在店裡發出一聲巨響，“企鵝人，真該死！”

見慣了哥譚這些情緒失常的精神病，湯姆的反應在阿迦娜眼中已見怪不怪。她不急不慢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後才道：“别太貪心。反正你總能養活自己。”

“還不夠！”湯姆氣得渾身發抖，他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顫顫巍巍地從錢夾裡再掏出三十美元，用力拍到阿迦娜面前，“再給我算一算，今晚蝙蝠俠會做什麼？他會不會來妨礙我？！”

“蝙蝠俠？沒問題。”有錢能解決一切問題，阿迦娜手腳麻利地洗好牌，第三次為湯姆抽牌，“蝙蝠俠……這張牌比較有意思，我稱呼它‘女巫團’。看。”

阿迦娜神色微妙地看着新抽出的牌，她主動将牌舉到湯姆眼前，讓他看清牌面。第三張牌的中心是一簇在宇宙中燃燒的篝火，周圍坐了一圈神态各異的女巫，但在最底端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缺位，本應坐在那裡的女巫被一個水壺取代。

湯姆不喜歡女巫故弄玄虛的模樣，他眉頭緊皺：“這說明什麼？”

“這裡存在一個缺位，說明他被……某些瑣事困擾着，心思不在哥譚上。至少不在你的身上。”阿迦娜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她幾乎是對着自己竊竊私語。她一手撐着下巴，困惑地看着另一手裡的牌，“這在蝙蝠俠身上可不尋常。”

湯姆可不想深究蝙蝠俠在忙什麼，隻要這個披風變态不會找自己麻煩就行。他總算松了口氣：“他不關心哥譚？那真是好事，但願他是去和大都會的外星人決鬥了。”

“祝你馬到成功。”看來湯姆不打算再咨詢别的，阿迦娜以一句漂亮話作為結束語。她收回對女巫團牌的注意力，以營業性的微笑繼續面對湯姆。

“謝謝你。”

湯姆并不滿意女巫給他的答案，但未來有時就是這樣，超出自己的控制，攪亂自己的心神。他推開門，剛想離開，忽然又轉過身，不死心地問道：“嘿，你真的認為我拿不到企鵝人許諾的大款嗎？如果我幫他完成了任務，也活了下來，他很滿意，那麼……”

“幾率很小。”不等他說完，阿迦娜就打斷了他，她嚴肅地反駁道，“牌上有太多的火元素，表明你的激情與欲望會招來死亡。雖然這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适，但我還是真誠地建議你考慮一下投靠黑面具。企鵝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湯姆并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命運。

他立在原地，注視着阿迦娜面無表情的臉，遲遲沒有說話。占蔔店昏黃色的夜燈不穩定地閃爍着，電流聲在寂靜的雨夜裡流竄。半晌之後，似乎終于打心底裡認清了事實，他才失望地歎口氣：“好吧。我明白了。我會重新考慮我的立場。”

他終于走出了店面。門上的鈴铛搖搖晃晃，在他的背影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歸于沉寂。

房間再次剩下阿迦娜一人。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今天光顧的人有些多，她實在累了，應該早點結束營業。

她伸出手，準備把牌和錢一起收回抽屜。這時，一支手槍忽然頂住了她的太陽穴。

“既然企鵝人的得力助手也要背叛他，那麼今晚沒人能阻止我了。”黑面具——哥譚臭名昭著的幫派首領之一，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阿迦娜的身旁，他笑得猙獰，語氣嘲諷，“你的話術很熟練，我很滿意。幹得不錯——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