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娜天人交戰了一會，最後還是把想交出槍的手收了回去。

“不行。”她堅定地拒絕了他，“我們馬上要和一大幫子瘋子打交道，你卻要沒收我的武器。要是他們想殺我怎麼辦？”

蝙蝠俠并不驚訝她的決定，他不打算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轉身抱起艾瑪·肖：“現在怎麼不提你的魔法了？”

“魔法又不是萬能的，”聽出了蝙蝠俠對她的調侃，阿迦娜做了個鬼臉，“我隻用它做威懾，可以嗎？我不殺人。”

蝙蝠俠沒同意也沒反對，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吧。”

蝙蝠俠其實一開始就沒打算沒收她的槍。

一個星期前，大火發生以後，他就盯上了阿迦娜。神谕的網絡遍布整個哥譚，想查出放火人并不難。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收集她的數據，分析她的行為，猜測她的目的。

自打阿迦娜出現在哥譚，除了那把火，她還驅逐了想騷擾自己客戶的地頭混混，打暈了銀行裡的搶劫犯，幫警察抓住了通緝。一名典型的熱心市民的形象——或許有些熱心過頭了。她下手的力道極大，至少能把人打個半殘，若不是根本不認識她，蝙蝠俠會以為她是自己教出來的人。

她的動作果決，姿勢習慣保持防衛狀态，手上布滿老繭，這都表明她接受過專業訓練。同時，她又表現出了不穩定的情緒：她有時候把罪犯當成十惡不赦的敵人，有時候又對他們報以憐憫；她會為了娜塔莎母女的平安排除萬難，也會為了一點無關緊要的挫折而陷入崩潰。顯然她已經努力克制自己的問題，但她的克制并不成功。

她随身配槍，不過在神谕的天羅地網中，他們沒有發現她開槍的畫面。武器更有可能是她安全感的來源，而非殺人的工具，她借此保持平靜。

那麼答案呼之欲出：一個有戰争創傷的退伍老兵——退伍女巫。

如果時間足夠的話，蝙蝠俠可以勸說她放棄持槍，但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他，他隻能在幾個艱難的選擇裡做抉擇——既然沒收槍支會加劇阿迦娜情緒上的不穩定，那還不如讓她自己保管。隻要他不讓她牽涉到事件的核心中去，她就沒有開槍的可能。

這對蝙蝠俠算不上什麼難事。

燈光拉長了蝙蝠俠和阿迦娜的影子，他們冒雨走出市政廳，戈登已經開車在外面等着了。

戈登是來見蝙蝠俠的，沒有預料到阿迦娜也在，他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所以你們現在是一夥的了？”

阿迦娜沒有說話，她的臉色沉了下去，沖戈登尴尬地笑了笑。

蝙蝠俠把艾瑪·肖交到戈登懷裡，視線飛快地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你們認識？”

戈登表情有些古怪：“算是吧。”

自動駕駛的蝙蝠車已經在路邊就位，蝙蝠俠沒有多問，他打開車門，招呼阿迦娜上車。蝙蝠車将半夜的寒氣隔絕在外，為他們提供了幾絲恢複知覺的溫度。

阿迦娜的沉默引起了蝙蝠俠的注意：“怎麼了？”

“我朋友，”阿迦娜望着車窗外，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被法爾科内的人殺了。戈登警官當時在處理現場，然後我們說了幾句話。”

“抱歉。”

“我認為我應該習慣這些了。”阿迦娜說，“死亡，鮮血……我已經見識過不少。我早該麻木了。可到現在，我仍然會因為其他人的不幸而……”

和一個不熟悉的人說這些是不明智的，但封閉的空間加深了阿迦娜的信任感，她捂住額頭，繼續講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肯定明白的。我今晚有些失控了。我不應該這樣。”

過度自省。情緒化。沖動。戰争創傷的一環，也可能是精神本身存在一些問題。蝙蝠俠希望是前者——阿卡姆瘋人院裡的病人已經夠多了。

蝙蝠俠理解她想表達什麼，但他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擅長和人談心，他幹脆轉移話題，把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情上：“瘋帽匠的位置還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破解開，這期間我們去冰山會所。企鵝人抓到了格雷夫斯。”

“沒問題。”阿迦娜歎了口氣，她拍拍臉頰，打起精神，“還有别的計劃嗎？”

計劃是你待在車上，我負責幹掉他們。蝙蝠俠心想。

這對他來說是最有效率的計劃了。但阿迦娜肯定不同意，而她不同意，就會節外生枝。他得讓她跟着，讓她認為自己有發揮的價值，同時也不能讓她真正牽扯其中，受到生命安全的威脅。

“怎麼？你要直接闖進去嗎？”見蝙蝠俠遲遲不說話，阿迦娜稀奇地看着他，“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我可以去當誘餌。企鵝人已經抓了我一次，他再看到我肯定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