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的話無懈可擊，阿迦娜有些惱了，她也開始攻擊他：“你剛才還在說你殺了小醜！你有什麼立場來指責我？”

她成功戳中了蝙蝠俠的痛處，他沉默了一會，毫無說服力地否認道：“他沒有死。”

“詭辯！”阿迦娜簡直要被蝙蝠俠氣笑了，“他們是混蛋，他們沒必要活着！他們傷害别人，奪走别人的性命。”

“你為什麼救沃爾森？”蝙蝠俠突然問。

“隻是同情心突然泛濫而已，”阿迦娜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轉移話題，“我看不出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聯。”

“你救他，是因為你并非以善惡劃分敵人，而是以陣營劃分。你殺斯科特，是因為他站在了你的對面，你救沃爾森，則是因為他來找你求助。他給了你錢，希望你能給予幫助，所以你下意識把他劃進了自己的勢力之内。你仍在以戰争的思維生活，科爾利。但這不是正确的。”

“所以在愉快地合作了一晚上以後——我認為這次合作是愉快的——我們現在又回到對立面上了。”

“如果你繼續殺人的話，是的。但你可以改變你自己。無論哥譚多麼混亂，它仍然是一個文明社會，而在文明社會裡，你我都沒有權力決定他人的生死。”

“那麼誰來決定？哥譚是一座空殼，它的司法體系本質上并不存在。既然法律無法懲處他們，那我們就有權替法律做事。”

“所以我正在努力改善它。”蝙蝠俠向她下達最後通牒，“如果你拒絕，科爾利，那我隻能把你也關入阿卡姆。”

阿迦娜并未因為蝙蝠俠的威脅而更加憤怒，不如說，在他們互相辯論的時候，她的氣惱便漸漸消退了。她喜歡雙方互相較勁、勢均力敵的感覺。她承認蝙蝠俠說得很有道理，但他還不能完全說服她。

阿迦娜低頭思考了一會，才回應蝙蝠俠。

“我想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盯着蝙蝠俠，阿迦娜忍不住微笑，“我在你眼中是個殺人狂，但在剛才，我阻止了你殺死一個罪犯。而你，這個堅持不殺原則的英雄，卻告訴我你殺死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恐怖分子——雖然結果是他還活着。我們之間的這條界線十分模糊，很容易就來到了另一邊。”

“所以我們更不應該跨過那條界限。”

“所以我們更不應該跨過那條界限。”阿迦娜重複着他的話，她轉過身，背對蝙蝠俠，“如果你已經說完了，那麼恕不奉陪，我要走了。至于你的問題——嗯，我隻能說，我會認真考慮。”

蝙蝠俠并不滿意她的答複，但凡事都需要時間，因此他也沒再說話。阿迦娜繼續往前走去，忽然間，她若有所感地擡起頭，恰好一張紙牌從天而降，飄到了她的眼前。

阿迦娜伸手接住。那是撲克牌的小醜牌，但這張牌的牌面不是印刷的，而是畫出來的。小醜也并非撲克牌裡的樣式，而是哥譚那位臭名昭著的瘋子。他擺出大笑的鬼臉，手中握着一個火把。

阿迦娜翻過牌面，在牌的背面，畫着一個被綁在火刑架上的女巫。那女巫白頭發，紫眼睛，下半身已經被火焰吞沒。

牌上的女巫是自己。

阿迦娜重新擡起頭，盯着頭頂的建築物打量，但那裡什麼都沒有。她看不見任何人影，進入視線的隻有升起的太陽、清晨的飛鳥和布滿天空的天線。

阿迦娜轉過身：“蝙蝠——”

她想呼喊蝙蝠俠，但蝙蝠俠已經走了。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她重新看向撲克牌裡的自己。

小醜活着。小醜籌劃了這一切。小醜躲在背後。

小醜盯上了她。

什麼時候的事？因為那把火嗎？還是因為她今晚和蝙蝠俠糾纏到了一起？或者，在更早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她，今晚其實就是他為她策劃的出場秀？他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又想讓她去做什麼？

阿迦娜面無表情，但興奮與好奇像催化劑一樣在她的心中翻湧，她調動能量，讓紙牌上燃起一小團火。

“如果這是你的戰書的話，”阿迦娜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裡喃喃自語，小醜和女巫一同在她的手掌中化為灰燼，“那麼，我接受。”

她不認為小醜能跑得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