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牽雲進來,面帶慌張回道:“爺,有外地人來京狀告政老爺。”
“外地人?”
“是,那人似是從平安州來的,我媽出門買菜,見他餓暈在路口,便給他送了碗飯,細問之下才知他家田地被本地鄉紳占了,那鄉紳似是同大老爺有關系,送錢給大老爺,大老爺便讓賴尚榮将田地判給鄉紳,還将他爹抓起來了。”
賈琈道:“他怎麼知道是大老爺做的?”
“似是傳遍了,不止這一家,每年都有冤案,縣内還有送财物後解決了事的給那些鄉紳宣傳,他讀過兩年書,因考不上回家務農,沒田後父親被捕、母親重病,隻得自賣自身進了一個大戶人家,在那家聽到這事,還見到了琏二爺,找到了大老爺的親筆信。”
“賈琏也參與了?”賈琈問道,“确定是老爺親筆?”
“不知是不是二爺。”牽雲道,“但我今日回家,偷偷看過那信,就是老爺親筆。”
“你去查查,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牽雲忙應了下去。
賈琈呆呆看着桌上的藥,竟覺得這事并不荒唐,賈琏多次去平安州,賈赦如此揮霍還有錢看那病。
又過幾日,牽雲查到了更多的細節。
賈赦确實在包攬訴訟,在平安州與他相識的鄉紳常與他通信,有什麼事就讓人帶信帶錢來。
賈琏是他吩咐差事的信鴿,賴尚榮是他在那執法的刀。
除此之外,賈政當時被點了學差出京後也有問題。
随他去的人都是使了銀錢找了關系的,他平日便不管庶務,在那也沒管住這些人,任由他們收受賄賂,自己做個聾啞的家翁。
最可笑的是這些事都是那些跟着三人的小厮醉酒後說的,家裡底層些的下人間早就傳開了。
府裡稍有權力的不是貪污就是受賄,太太的陪房、老爺的清客,就沒有不借着侯府名聲在外侵占土地、大肆斂财的。
若說清白些的,除了跟着賈琈的,竟隻有如林之孝一家這種收斂些,隻借着名聲行方便的。
賈琈聽了,先前的焦急和憤怒好像瞬間沒了,一切塵埃落定一般。
這家已經從内到外爛透了,就像這個朝廷一樣,雖有些好枝條,也不過是還沒被污染到罷了。
既然這樣了,還不如直接砍了,那些好種子還能借着春風重新生根發芽。
想到這,賈琈也不再想辦法阻止迎春的婚事,而是讓人去收集甯榮二府主子下人作惡的證據。
又趁着侯府名頭還能用,上衙門把自己名下的股份、房産秘密轉給寶钗。
然後去找迎春和邢夫人借錢,二人均信賴賈琈,聽他說是有急用,也不懷疑,直接給了。
吩咐人将這些金銀珠寶同自己的一起裝了車,先隻身往公主府來。
永昌不耐煩同太子扮演兄妹情深,借口染了風寒沒進宮,聽聞賈琈來了,以為是送藥送人的,忙讓請進來。
“參見公主。”
“起來吧。”永昌見他空手,道,“你不是來送東西啊。”
賈琈笑道:“隻是事情有些變化,來同公主商讨一二。”
“什麼事?”
“想同公主做個交易。”賈琈道,“若是交易成功,公主前些日子要的人大部分能同去邊疆。”
永昌直起身子:“什麼交易?”
“我想請公主替我保管些财物,錢财可以換成糧草,但到時得用作指定人的生活。”
“可以,這又不難。”永昌問道,“你要做什麼?”
賈琈笑道:“不是我要做什麼,是公主要為得到人才做什麼。”
“那我需要做什麼。”
“我這有甯榮二府犯罪的證據,公主需要不動聲色讓太子知曉,必要時候讓他和聖上對賈家不滿且看上賈家的财物。”
永昌收起笑容:“你究竟要幹什麼?”
賈琈笑道:“隻是覺得這世間太肮髒了,想清理毒瘤而已。”
“那是你家。”
“有我的親人的地方才是。”賈琈道,“而且還要求公主到時打點一下,來抄家的人不能傷人,不能沖撞女眷,不能搜捕,也不能搶、砸。”
永昌聽了無語道:“那還是抄家嗎?”
“該有的證據我都給了。”賈琈皺眉,“公主若真想做一番事業,那你的軍隊和手下就必須守規矩,不然隻會再養出今日的朝廷。”
永昌低頭沉思片刻,道:“可以。”
“多謝公主。”賈琈笑道,“晚上惜春會帶着吉祥、晴雯及這些東西過來,還望公主找人接應。”
永昌點頭後,賈琈辭了出來,又往林府去。
林如海雖不知他怎會突然來訪,還說些黛玉想家的話,但還是依言派人去賈府接黛玉。
黛玉從賈琈處得知林如海病了,忙回了賈母,同林府的人回家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