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衆人正商量着是否要随公主去邊疆，大家都割舍不下親人，正糾結着，便聽有人說要去。

看到是誰說的後，倒也不驚訝了。

惜春感覺到衆人震驚的視線，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也知道那邊是什麼樣，我常想着姐妹們若都出閣了，我便做姑子去。”

見大家面露心疼，又笑道：“先前見那馬道婆做那些腌臢事，還想着這世間難不成沒去處了，現在有了地方，我當然要去看看。”

她淺淺笑着，臉上都是即将沖破牢籠的期待，仿佛在發光，姐妹們一時有種喉嚨堵住的感覺。

“好。”黛玉笑道，“我就先祝四妹妹升官發财了。”

惜春瞬間紅了臉：“林姐姐就會挖苦我。”

衆人也笑起來：“說不定我們日後見你還得行禮呢。”

把惜春逗得耳朵都紅了，賈琈笑道：“四妹妹先去打頭陣，日後我們再去。”

“對。”探春道，“等鳳姐姐好起來了，這家裡的事有人管了，我也要去。”

黛玉也道：“等我父親緻仕了，我同你一起。”

轉頭見寶钗坐着不說話，又調侃道：“寶姐姐就好了，等三哥哥考上進士，她哪裡都能去。”

“我一句話沒說，你還要編排我。”寶钗起來要擰黛玉的臉。

惜春也上前幫她牽制黛玉，湘雲上去拉架，一時亂作一團。

賈琈搖搖頭，想到昨日永昌公主說的話，道：“我要去珠大哥那一趟，你們還不去給老祖宗請安？”

“你先去吧。”幾人笑着停手，起身去找晴雯要脂粉，“我們理一下頭發。”

賈琈便自己出了園門，一徑往賈珠院中來。

才進了賈珠書房，賈珠似是早知他要來，笑道：“公主找你說了？”

賈琈點頭道：“東宮那邊，大哥有法子應對？”

“不用擔心。”賈珠安慰道，“聖上雖心裡也希望公主去邊疆，但明面上還是太上皇和太子逼他妥協，便是對賈家再是不滿，他們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挑戰聖上面子。”

“大哥心中有數就好。”賈琈接着道，“但家中年紀小些的倒還好，被拘在族學翻不了什麼浪，其餘人在外整日胡鬧，保不齊哪天就鬧出人命來。”

賈珠歎氣道：“這事急不得，年輕些的我會敲打，其餘的……都是長輩，隻要不出格就行。”

賈琈知道他最是孝順，尤其是賈赦雖混賬，對子侄還算不錯，賈珠每次病重他都跑前跑後，隻要賈赦不做謀财害命的事，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遂隻點頭認同。

同賈母請安後，賈琈見邢夫人不在，有些奇怪，便轉道去了大房。

邢夫人正同人說話，見賈琈來了，忙止住話頭，讓王善保家的送人出去。

“她是誰？”賈琈問道。

“一個親戚家的婆子。”邢夫人随口敷衍一句，又問他在學裡的事。

賈琈隻覺蹊跷，追問：“我怎麼沒見過。”

“這家裡上上下下這麼多親戚，你怎麼可能誰都見過。”邢夫人笑道。

“媽知道我會查的。”

邢夫人聽了，歎氣道：“你爹給你二姐姐找的婆家。”

“哪家？”賈琈道，“怎麼這麼突然，從未見他說過。”

“孫家。”邢夫人道，“此人叫孫紹祖，祖上是府中世交。”

“我怎麼沒聽過還有這個世交。”賈琈又道。

“兒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别瞎摻和。”邢夫人怕他去找賈赦鬧，忙道。

賈琈知她怕自己同賈赦起沖突，不再追問。

又閑聊一會，用過飯後見邢夫人有些乏了，道：“媽休息吧，我回去看會書。”

待邢夫人歇下，賈琈才出來，命牽雲去打聽孫紹祖的情況。

牽雲領命去調查賈赦找的女婿孫紹祖，賈琈回到稻香村，命人拿了果蔬來，自己在書房提取要送去的藥。

晚間，牽雲來回：“孫家原是大同府的，祖上是軍官出身，當年有不能了結的事才拜在門下。現隻孫紹祖一人在京，襲指揮之職。”

“這人品行如何？”

“孫紹祖這人，相貌魁梧，弓馬娴熟，今年已快三十了。”牽雲回道，“但家産豐厚，現在兵部候缺，這次應是用銀錢打動了老爺。”

“他很缺錢？”

牽雲踟蹰一會，方道：“老爺這幾年都在花錢找大夫和各種偏方。”

賈琈本以為賈赦這麼大年紀了應該消停了，沒想他還沒放棄，若能銀錢解決也行，便道：“你先下去吧。”

次日，賈琈便去找賈赦，但賈赦根本不見他，還讓人放話：“我做什麼你們都要阻止，旁的事就算了，我嫁自己女兒還要你們操心？”

賈琈打聽了，才知道賈母同賈政都來勸過，但賈赦執意不改，兩人隻得作罷。

這就有點難辦了，賈琈想着，隻能從孫紹祖那邊動手，得讓他知難而退。

隻是孫紹祖此舉，就是想攀上賈家，要讓他無利所圖才行。

還未想出辦法，一小丫鬟來報：“爺，牽雲有要事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