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跟着蘇璐瑤走進溫馨繁複的一樓。
回國前,夕桐花了近一百萬裝修這套房子,請了最好的設計師,房子裡的每一個細節都按照她小時候想象中的家來做,最終将夢想變成了現實。
廚房裡,粉綠色的櫥櫃像春日新發的嫩葉,帶着生機勃勃的氣息。櫃門上雕刻着藤蔓與花朵的紋樣,每一處細節都仿佛在講述森林的故事。
黃銅把手在陽光下泛着溫暖的光澤,與大理石台面上的紋理相映成趣。窗台上擺着幾盆綠植,葉片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與窗外的樹影對話。
走進客廳裡,一張墨綠色的天鵝絨沙發占據了視覺中心,像一片柔軟的草地,邀請人陷進去。沙發旁的落地燈造型如同一棵小樹,枝丫上挂着幾盞暖黃色的燈,灑下斑駁的光影。
茶幾上擺着陶瓷花瓶,裡面插着幾枝新鮮的尤加利葉,銀綠色的葉片與房間的色調完美呼應。
整個空間整潔而富有層次,每一處細節都透露着藝術的氣息,仿佛一場精心編排的森林交響曲。
“說吧,跟誰去鬼混了。”蘇璐瑤問。
重音落在“誰”上。
奶茶在淡粉色的馬克杯中晃動,被推到夕桐身前。
她們之間沒必要如應酬打圈子。
夕桐抿了口又暖又熱的奶茶。她從大學起就愛喝奶茶,上瘾的那種,最多的時候一個月可以“全勤”:每天一杯。
雖然喝進去不一定舒服,但這成了她忙碌又無望的生活中為數不多的寄托。
那時候虞思邪在京市很忙,她們幾乎沒機會見面,每次他惹她生氣了,就會發200塊錢紅包讓夕桐去買奶茶喝。
一開始夕桐還會不好意思,拒絕一下,後來實在是被他的某些直男言論和不過腦的行為氣到,她就幹脆收下,權當精神損失費了。
夕桐沒有猶豫地說出了蘇璐瑤想要的答案。
“虞思邪。”
熟悉的名字再次響起時,讓那過去的七年好像隻有七秒那麼短暫。
看着夕桐皺在一起的眉,蘇璐瑤并沒有再多問什麼,默默挪到閨蜜旁邊,兩人貼在一起。
夕桐慢慢地解釋一切的因果。
“其實我不想回國的,但外婆生病了,我不可能不回來。”
“畢竟她隻有我了。”
外公在三年前去世了,外婆唯一的女兒在十一年前就自殺身亡了。
這七年,夕桐過得并不像表面上那麼幸福。
在分手前她曾因為機緣巧合和一個算命先生有過交集。
那時候的夕桐不僅忙着養活自己,還要努力去換債,再加上和虞思邪沒有盡頭的異地戀,她整個人搖搖欲墜。
或許是她看上去實在太過憔悴,仿佛一下就能碎掉,先生拉住了她。
“美女哇——隻要你和現男友分手,人生不僅大富大貴,而且心想事成,完完全全的錦鯉體質!”
分手後她确實幸運得不可思議,但先生所謂的錦鯉體質唯獨對這個“前男友”不能生效。
很多很多個夜晚夕桐都會夢到虞思邪。
旖旎混亂的場景一個接一個,那些年見到的為數不多的日子裡,他們都耗在床上。
虞思邪好色,夕桐也好色。
但夢裡的最後和現實不一樣,他不再溫柔地抱着她去浴室清理,而是紅着眼冷冷凝視她,聲音嘶啞,“夕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的存在?”
“你憑什麼剝奪我做父親的權力?”
“你知道沒有父親的孩子一定會被欺負嗎?”
“夕桐,你知道我害怕,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他不僅愛在□□上折磨她,現在連精神上也不放過了。
有時候,夕桐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決絕,或許真正決絕的人不是她。
這七年,他也從未聯系過她。
一次也沒有。
夕桐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桌上的奶茶已經涼了,蘇璐瑤始終抱着她。
“一周前,我沒有和你們一起回國,我一個人去了趟京市。”
蘇璐瑤皺眉:“京市?”
她記得,虞思邪和夕桐都是W市人,她們的大學在B市,而虞思邪在京市工作!好像是那時候他家要去京市發展。
蘇璐瑤此時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去見虞思邪了?然後你把虞思邪睡了?”
“嗯。”
“????”
瞪大了雙眼,蘇璐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麼輕易地就見面了?那她們這七年的努力都算什麼?
夕桐不急不徐地解釋,“他沒看見我。我就是去确認一下他人在京市不在W市,畢竟小止一起回來了還是得小心點。”
嗯,雖然也可能看見了,但應該沒認出來吧。夕桐心想。
“他沒看見你,你倆咋睡的?神交?”蘇璐瑤的邏輯一向很清晰,直接抓住重點。
夕桐微微擡起下巴,一幅“小孩,你這就不懂了吧”的神情。
“酒後亂性,黑燈瞎火,酒店晚宴。”
“他喝酒不行,第二天會斷片的,什麼都記不得。”
“頂多知道自己被睡了,京市想要睡他的女人多了去了,着一次道也正常,查不出。”
夕桐的話似炮珠一個個從嘴裡蹦出,邏輯比蘇璐瑤還清晰,顯然是蓄謀已久。
蘇璐瑤目瞪口呆,但還是不解地問,“所以你為什麼要睡他?确認一下不就好了。”
這次夕桐沒有直接回答,小臉微紅。
“姐也是有需求的。”
最終,夕桐還是給蘇璐瑤道了歉,兩人一緻決定還是不要和虞思邪再有任何瓜葛為妙。
雖然已經确定虞思邪在京市,但在國内還是比國外要危險得多。
可夕桐卻忘了和蘇璐瑤說自己見過虞思邪堂弟的事。
……
此時,一架飛機從京市起飛向南翺翔。
坐在頭等艙的虞思邪正擺弄着手裡的家鑰匙,身前的手提電腦裡滿是密密麻麻的合同和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現在的他還跟七年前一樣忙,但不再是為了站穩腳跟肅清異己,更多的時候是因為無聊。
此時,正在京市力和分部忙得腳不着地的牛馬員工們打了個噴嚏。
雖然很忙,但虞思邪一年裡總是會抽出一點時間回W市。
略微悶熱的機内環境讓人感到一絲煩躁,他脫下身上的外套,在拉扯間微微露出後勃頸上已經有些淡去的撓痕。
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條短信。
【虞總,木蘭園一棟的房子已經打掃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