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虞思邪還是問了一句,“資金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讓夕桐在這麼短的時間拿到這麼多的錢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即使是他也很難辦到。
這些年虞思邪也有聽到有關夕桐的各種流言蜚語,但他是第一次這麼直接地感受到她所面對的壓力。
會議室裡,那些調侃夕桐的中老年男人同時也在不懷好意地窺視她的臉龐和身體。
都是一丘之貉。
手上的筆被放下,虞思邪皺眉。
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相信夕桐會靠睡上位的人,畢竟在最困難的時候,她連他這個男朋友的錢都不要。
走到現在的位置,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不敢想象。
“不勞虞總費心。”
這是她自己的事。
除了必須借助力和集團幫助的醫療合作,她不想和虞思邪有其他不必要的交集。
确認好工作的内容,夕桐打算去吃午飯,但虞思邪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來要問地址的事。
“有事?”
虞思邪敏銳感覺到夕桐猶疑的目光。
他轉向夕桐的方向,修長的雙腿被剪裁得恰到好處的西裝褲緊緊包裹。
夕桐很少俯視虞思邪,他比她高不少,就連在床上的時候也喜歡壓在她上面。
在上位的人才是主導。
那麼多次的歡好,她好像沒有一次在上面過。
若是以前的夕桐并不會想這些,他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
但現在的夕桐看來,真是太可惜了。
在上面她能自己主導速度和深度,豈不更舒服?
從上位者的角度看虞思邪,他格外地像小止。
眉毛,眼睛,鼻子,下巴。
就連身上那副幾分輕蔑幾分單薄幾分驕傲的神色,都如出一撤。
平時她常常自欺欺人不承認小止像虞思邪,但親眼看到後,她也啞口語言。
夕桐移開視線。
她絕不能讓虞思邪發現小止的存在。
她這前男友現在看着似乎挺正常,并沒有因為她斷崖式分手,所以懷恨在心。
但要是讓他知道她去父留子,他絕對能把她整死。
從前夕桐就愛開這樣的玩笑,每次虞思邪都會狠狠在床上“教育”她。
四年戀愛的回憶又開始紛湧,她不想和他在一個屋檐下,故作匆忙道,“我接下來還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你現在住哪兒?有些資料要交給你,我讓秘書給你送去。”
“送到公司吧。”
他不常在家辦公,一年到頭基本都在公司。
夕桐立刻拒絕,“還是送到家裡吧!這資料需要嚴格保密,在家看安全點。“
夕桐想狠狠扇自己,她這說的都是什麼。
重逢後難得看到夕桐慌張的樣子,虞思邪不自覺想起從前,“嗯,那就送家裡吧。”
夕桐在得到地址後松了口氣,她立刻給蘇璐瑤發消息。
【住在濱江公寓。】
貴死人的頂尖小區。
他跟一棟那位千金也不賣房的有情懷的鄰居完全不一樣,木蘭園這種地方,集團少爺怎麼可看得上。
夕桐忘了,虞思邪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那我也去木蘭園買房,你住哪兒,我住哪兒。”
……
夕桐和周昊宇約定在白水洲公園裡的一家意大利餐館見面。
白水洲公園就在木蘭園旁邊,對兩人來說都方便。
這家意大利餐廳藏在街角,暖黃的燈光從落地窗裡透出來,門口的小黑闆上用粉筆歪歪扭扭寫着"今日特供提拉米蘇"。
每張木桌上都擺着個矮胖的玻璃燭台,蠟油在瓶口堆成小山。
夕桐和周昊宇坐在靠窗的座位,服務員是個紮小辮的意大利小夥,把菜單遞過來時擠了擠眼睛:"今天的海鮮意面,絕了。"
隔壁桌的情侶正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千層面,芝士拉出長長的絲。
夕桐低頭假裝研究酒單,她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太尴尬了。
她到的時候,周昊宇已經到了。
他穿一件淡藍色的Polo衫,頭發遮住前額,也戴一副黑框眼鏡,乍一眼倒是和虞思邪有一些神似。
完全不是夕桐記憶中的樣子了。
她還記得,以前班裡同學給他取的外号:
小胖。
周昊宇見到夕桐時也楞了楞,她比小時候還要好看。
從前身上的青澀已經完全褪去了。
現在的她像一顆終于打磨成型的寶石,高貴,美麗。
以前班上喜歡夕桐的人很多,周昊宇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也知道沒機會,夕桐不可能看上他。
那個時候班裡的男生因為他是夕桐的同桌都巴結他,讓他幫着他們傳紙條和禮物。
沒有人把他當“競争對手”,他直接被排除在這場競争之外。
知道夕桐想要約他見面,而且是以“相親”的名義時,周昊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背景音樂放到《蘇州河》時,周昊宇突然說:“要不...我們點個雙人份的披薩?再加一份推薦的意面。”
烤爐裡的柴火噼啪一響,夕桐發現他的耳尖和爐子裡的炭火一樣紅。
“好。”
她微微一笑。
或許是夕桐笑起來的樣子跟小時候很像,周昊宇有點放松了,她是他的同桌,他們有很多東西可以聊。
這顆寶石并不是遙不可及。
得益于周昊宇做小學老師多年訓練出的親切感,整個晚餐吃得輕松又愉悅。
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說,夕桐在聽。
跟她和外婆在一起相處的方式很像。
夜很快籠罩大地,河對面的一排酒吧亮起了燈。
虞思邪看到夕桐時,她正跟周昊宇聊得開心,耳朵上閃閃發光的耳飾一晃一晃,讓人移不開眼。
晚上家裡有點悶,木蘭園是老小區,再怎麼裝修住起來也沒有濱江公寓舒服。
他幹脆換了身衣服出來跑步,沒想到正好撞上她相親。
這也是虞思邪第一次看到夕桐單獨和其他男人講話。
手不自覺地握緊,汗珠從額角滴下。
從前異地談戀愛的時候,夕桐遇上男生跟她要微信或者追她都會跟他報備。
後來,因為異地時常不能見面,夕桐開始有了想分手的征兆。他問夕桐,是不是身邊已經有能陪着她照顧她的人了。
夕桐隔了幾分鐘才回消息。
她說,如果她願意随時都能有。
他從時候就感覺到終有一天他們會分手。
她要的是一個能随時陪在身邊的人。
七年前的虞思邪給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跑步離開街角的意大利餐廳,耳邊滿是情侶們嬉笑的聲音。
“昊宇,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