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諸葛正翰原本并不是如此打算,他深知龍椅上坐着的這位陛下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向來甚少聽從百官的建議,問也不過是例行詢問,少有采納百官建議的時候。對于觀宜郡的那些人恐怕此刻心裡是恨不得将他們盡數殺了,一個不留。
若是此次趙棠并未參與到舞弊案之中也許諸葛正翰的想法是對的,可既然出了趙棠這個例外自然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在諸葛正翰的回答之前隆慶帝也問過趙棠幾乎相同的問題,趙棠當時思量半晌給的回答與諸葛正翰的回答相差無幾,且趙棠給出的解釋也說服了隆慶帝,隆慶帝自然不會追究二人究竟是誰給誰洩了答案。
其實趙棠的本意也是将人全部殺了,即便是全殺了在她看來也不足以彌補他們所犯的錯。
可她轉念一想,這些人裡有的罪重,有的罪輕,若是盡數殺了,無差别的懲罰将大昭律置于何地,所以還是做個區分以示律法的威嚴。
這些想法在趙棠回京的路上她也有過思考,但她畢竟年輕,經驗少,想了許久也才隻有個雛形,還是同林筱雅傳書後得出這麼個結論。
大昭建朝後開國皇帝開始便着手開始修律,到如今已經是第六代,每位皇帝都會召集人手修律,時至今日,在趙棠看來大昭律已經十分完善。
很顯然不隻是趙棠和林筱雅這麼想,隆慶帝在聽到趙棠的辦法和理由之後也認為甚好。是以在諸葛禦史說出與趙棠相似的建議之後,隆慶帝并不像諸葛禦史猜測的那樣大發雷霆或者是有什麼不滿,反而是點了點頭。
“諸葛愛卿倒是與朕想到一處去了,羲和也是這麼說,既然如此,便照着羲和說的做。”
說完又看向了一旁跪着的沈德明和孫修誠“兩位愛卿在其位謀其事,可莫要像前幾人似的讓朕失望啊。”隆慶帝頗有深意的說道。
沈德明還有孫修誠自然應聲道好。
此事一了,隆慶帝也再做過多的糾結,轉頭又提起了另一件大事 :“愛卿離京多日恐怕還不知道西南旱災,民不聊生啊。”
諸葛禦史聞言就是一愣。
此此江南行月餘,他并未收到有關西南旱災的消息。想來是這消息被壓下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如此大的事為何要壓下?諸葛正翰此時有些疑惑了。
隆慶帝一看他面色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接着道“此事朕收到了消息,可卻不知這消息的真假。”
西南蜀地距京遙有千裡,消息往來難免有些滞後,眼下除了知道西南旱情以外尚且不知具體情況,是以隆慶帝知道這件事之後不得以的将消息壓下且暗中已經派人前去西南,可始終沒有收到回信。
這邊幾個人為西南旱情焦慮,另一邊的趙棠也從陳皇後的口中得知了西南春旱一事。
“母後是說,西南旱災?”趙棠驚的從椅子跳了起來。
“是,”陳皇後說起西南旱情也是面帶憂愁,無暇再責怪她的行為不端莊“此事尚未傳開,少有人知曉,你父皇這些日子也是頭疼的緊,西南地處偏遠,此時又恰逢春季侍弄農田之時,恐怕旱災之後又是饑荒。”陳皇後并非什麼都不懂的無知之人,相反,對于政事她都有自己的見解。
趙棠心中也是這麼想的,春旱之後定會引起饑荒,天災之後定有人禍。
想到這裡趙棠的臉上凝下一片寒霜,“父皇可有跟您提起如何解決?”
陳皇後搖了搖頭,道:“未曾,不過你這一回來許是會有決斷。”陳懷芷看的出來對于趙棠此次下江南暗查鄉試舞弊一事隆慶帝頗為滿意,興許這西南旱災一事也會交給趙棠,可她心裡并不十分想要趙棠前往。
西南與江南一帶不同,西南多瘴氣,地處偏僻,遠比江南危險。
陳皇後觑了一眼趙棠,問:“棠兒可是想着前往西南?”
趙棠知道陳皇後為什麼這麼問,也知道她是擔心自己,隻不過她卻不覺得西南危險,略微笑了笑,道:“不瞞母後,兒臣确實想去,一則西南地的百姓亦是我大昭的百姓,一則,兒臣身為皇室,也有責任前往。”
不全是為了與幾個兄弟争鋒,就算是為了百姓,趙棠也覺得自己該去。
“母後也不多勸你,且看你父皇如何決斷。”說完又提了其他事,“你離京前往江南月餘,外祖時常念叨你,今日便替母後去瞧瞧他們。”
這話一出趙棠也想起了外祖一家還有表姐,道:“母後說的是,兒臣也許久沒見過外祖還有表姐了。”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趙棠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鳳栖宮,一番洗漱之後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當趙棠的公主儀仗緩緩的停在侍郎府的門口時,林筱雅已經早早地在門口迎着,與從前不同的是,門口少了陳懷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