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拒了左上首的位置,轉而坐了對面的位置。
薛成方的對面本沒有位置,但那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即刻便有人将椅子擡過來。趙棠坐下後其他的人也不敢坐下,隻敢在薛成方的身後站着。
“薛大人的學生各個青年才俊,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本宮初來乍到的倒是要勞煩薛大人指點了。”趙棠的話說的十分謙虛,但意思卻很明确,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各位,不是來這裡混日子的,有什麼真才實學沒必要藏着掖着。
“殿下千金之軀,老臣恐怕這修史過于枯燥了些。”别人不敢出聲但不代表薛成方不敢出聲。本來他們這些人在武成閣裡修史修的好好的,這突然來了個公主,說是督察修史,這是給自己找了個難纏的上官。
趙棠來的時候就想過會被拒絕,不過這樣不痛不癢的拒絕實在算不得什麼事,“薛老如今已是耳順之年依舊勤懇為國為民,本宮尚且年輕,有什麼苦是吃不得的。”趙棠彎了彎眉眼,瞧着一副十分好說話的樣子。
話音落下薛成方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心裡明白的很,就算不是羲和公主也會有其他人,相較于其他皇子,他倒甯願是羲和公主,少些紛争。
要是叫趙棠知道薛成方是這麼想的怕不是會笑出聲,誰說隻有她的皇兄皇弟們會争,這樣的本事是皇室子娘胎裡就帶出來的,豈會因女兒身還是男兒身便有所不同。
薛成方主編修史,他沒有意見那下面的人更不會有意見。
“殿下今日方到,不如先看看。”薛成方建議道。
“薛大人有理,本宮今日不過隻是來瞧一瞧,與諸位同僚熟悉熟悉罷了,”說着站起身,“薛大人手中事忙,不必顧念本宮,且自忙,有不懂的地方本宮定會讨教。”
薛成方也站起來點點頭忙自己的事去了。
過了最初的新鮮感,武成閣裡的人對趙棠便不再感興趣,各自忙各自手中的事。
修史是利國利民,澤被後世的功績,所有人都不敢馬虎,耽擱了一會兒的時間後衆人便又恢複了井然有序的樣子。
這是趙棠第一次真正的參與政事,雖說似乎與她最開始的想法不同,但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沉下心開始四處瞧着看着。
修史這件事說着簡單但做起來并非易事,趙棠卡了一圈之後也大緻的将流程摸了清楚,但是她覺得這些人的速度屬實有些太慢了。
申時初一到,武成閣中參與修史的人便陸陸續續下值,手中事情沒有做完的留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事情做完後才離開,不過再怎麼晚也要在宮門落鎖之前出宮。
趙棠等所有人都走後才走,走之前心中感慨薛成方不愧是當世大儒,等人都要走完了在不緊不慢的出了武成閣。
走之前還與趙棠說了幾句話,“明日卯時老臣便會到此,殿下若是無事便也這個時辰來吧。”
趙棠收回自己的視線,點了點頭,“多謝薛老。”
這是看在自己今天安靜的份上不排斥自己了?趙棠心想,不過就算武成閣裡這些人再怎麼不願意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聖上已經下了口谕,她來武成閣督察修史一事已經闆上釘釘,除非陛下改口,不然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這些人要經常見到趙棠。
見人都走了趙棠也不多留,利索的出了武成閣的門朝着建章宮走去。
“今日第一天去感覺如何?”陳懷芷午歇後閑來無事命人尋了份字帖沉心靜氣地練字,,看見趙棠手中的毫筆也不停,隻是抽空問了一句。
趙棠替了侍墨的活計,手垂直平整的打圈磨動,待墨汁濃度合适後收了手,淨手後才回答陳懷芷的問題“還成父皇下了口谕,那些人再不樂意也是沒辦法的。”
最後一個字寫完陳懷芷放下筆緊接着便有人上前收拾整理風幹。
“薛老為難你了?”
“那倒沒有,這滿玉京能有幾個人敢為難我。”趙棠說的是實話。
“慎言,”陳懷芷嗔了一句,“薛老出自河東汾陰薛家,不會過多的為難你的。”
大昭的世家大族朝前數幾代多少都有姻親關系,更何況,正如阿棠方才說的那樣,在這玉京有幾個人敢為難羲和公主。
“來瞧瞧母後今日這字。”
說完便有人将那副字舉了起來方便兩人觀看。
上書:“策馬渡懸崖,彎弓射胡月。”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