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雅了解趙棠,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蘇姑娘才智過人,想來無需多日便能一鳴驚人,一步便闖到玉京了。”
這話趙棠愛聽,她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醉了一場後林筱雅心中的郁氣散了不少,坐了半晌不待午膳便告辭回了林府,臨走前趙棠還不忘提醒她有事要來找自己。
林筱雅回了林府,趙棠一個人在公主府呆着也沒甚意思,稍稍坐了會兒趕在午膳前回了宮。
在鳳栖宮換了身衣裳又直奔建章宮,正巧趕上建章宮擺膳。
“你這是一夜未睡?”陳懷芷觑了一眼趙棠,見她臉色不好問道。
“睡了,隻不過睡得不太好。”趙棠習慣用膳前先喝一盅湯,待咽下去後回答。
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不比問的那麼細,管的那麼嚴,陳懷芷深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一道理,沒有問為什麼沒睡好,而是轉了話題。
“昨日你說要去問陛下求個差事,如何了?”問是這麼問,其實陳懷芷已經知道結果了。
昨日隆慶帝歇在建章宮不可避免的便會提到這事,事關兩人共同的女兒,她也就知道了結果。
“如母後說的一般,兒臣先是同父皇說想去六部觀摩學習,父皇沒說允還是不允,隻不過最後叫我去左省督察修史的事,想來是不允我去六部的。”
趙棠說到最後情緒一下子落了下去,昨天還不怎麼覺得,今日一說便覺得有些不開心。
參與修史一事聽起來确實令人十分的眼紅,這個活說輕松也不算輕松,但這要看跟什麼比,相比于六部中刑部、兵部、工部的活計,修史算得上輕松,但是趙棠并不是為了圖個輕松才想去的六部啊。
她想去六部曆練,順便看看能不能發展出什麼,現在父皇一聲令下去了左省督察修史,與六部無緣了。
“莫心焦,車到山前必有路,去過左省曆練曆練也總是好的。”取了公筷給趙棠夾了一筷子茭白後陳懷芷看向趙棠,“你且想想,左省中參與修史的都是些什麼人?”
“大儒定然是要去的,這樣福澤後世之事定然要大儒坐鎮才好,”說着趙棠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塊茭白,嚼碎吞咽下去後才接着說,“今科的進士書生想來也是要去的。”
現如今不過八月初,春闱後玉京中青年才子學生多了許多,修史并非一夕而成,這些學子若是過了考試也會成為修史人群中的一員。
“說的不錯,”陳懷芷見她轉過彎也不吝啬多說兩句,“你與阿雅畢竟沒進過朝堂,對内裡的事不熟,殿試後真正能授官的不過就那些人,數額不多,其餘的進士同進士許多便隻能等一個做官的機會。”
飲了口熱湯,陳懷芷接着說“就算是前三甲也不過是領了的青衫小官的職,甚至有些都不能在玉京留下,需得外放出京去偏遠之地任職,這有好有壞暫且不說,那些沒領職的留在玉京并三甲進士,若是碰上修史,那便是多了個出頭的路子。”
“修史修的好,便能出頭,你既參與修史,定然是與那些往年的三甲士子之流接觸,這些人若是頭腦清楚些,多年後興許便是三省的宰相。”
說到後面趙棠已然明白過來,先前不過是将自己繞進了死胡同,鑽了牛角尖覺得進六部更為妥當,如今這麼一想,進左省督辦修史也是一份要緊事。
“我知曉了,定然會好好辦此事的。”趙棠應下應下,午歇後便帶着輕霜暮雪兩個人去了左省的辦事處。
左省辦公之地,如無要事,除左省官員之外的其他人等,不的擅入。
因着左省常與聖上議事,為了方便和提高效率,建朝沒多久左省的侍中寺便遷移至大明宮前側殿武成閣中,距離大明宮不過幾步路,趙棠從建章宮走過去也不過用了兩刻鐘。
“請殿下安,”門口的内侍欠身行禮,他們已經收到了隆慶帝的口谕,當即帶着趙棠朝着武成閣中走去。
收到消息的不隻是這些内侍,武成閣中今次參與修史的人,或者說武成閣中的人都知道了消息,趙棠進來後請安問好之聲絡繹不絕,膽子小的等趙棠過去了才敢看一眼,膽子大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這位頗負盛名的帝姬。
江南鄉試舞弊案,還有最近的西南之行這些人都有所耳聞,在玉京沒有秘密,消息在這些人中流傳開來的速度隻快不慢。
“薛老。”趙棠迎面看到人群中那個眼熟的老儒生,快走幾步上前。
薛成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最為亮眼的趙棠,武成閣今日多是些青衫小官,趙棠一身绯色窄袖衣裳顯得十分紮眼。
“臣請殿下安。”
“薛大人不必多禮,”趙棠将人扶起身,“今日當世大儒,今日我不過是個小輩,當不得您的禮。”
薛成方也不多客套,順着趙棠的力道起身,“謝殿□□恤。”邊說邊讓開幾請趙棠上坐。
“陛下托您編纂修史,本宮自當以薛大人為尊,薛大人無需客氣,且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