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武成閣這些日子事忙,薛成方是當世大儒,在他身邊能學到不少東西。”隆慶帝開始趕人,臨走前又說了一句,半是詢問半是通知道“你的笄禮可願意在大明宮辦?”
趙棠起身的動作猛地頓住,雙眸不受控制的睜大。
看她這模樣隆慶帝笑出聲,“笄禮是女郎家的大事,我與你母後隻得了你一個,辦的盛大些也無妨。”
大明宮是朝會之所,曆朝曆代中隻有新帝登基之時才在大明宮中祭禮,或是尋常些的節慶祭奠都是在一側的含元殿。
“若是真如此,大臣們恐怕又要拼死谏言了。”趙棠想了想,沒有拒絕,這是給她臉面,為她增添榮光的事,她沒必要拒絕。
“兒臣多謝父皇。”正身長拜後起身。
“去吧。”隆慶帝揮了揮手不再多言。
隆慶帝這一出從天而降的事将趙棠措手不及導緻午後在武成閣都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好在并未出錯。
不過薛成方看不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單獨給她放了半天的假。
趙棠也知道自己的狀态不對,也沒堅持,執弟子禮謝過後便出了武成閣,漫無目的的如遊魂一般在宮中晃悠,回過神人已經站在建章宮宮門口了。
輕霜和暮雪兩個人一路跟着也不曾開口攪擾。
宮門口侍立着的女使并不攔着,趙棠斂了心神跨過門檻進了建章宮。
如平常一般,陳懷芷依舊待在建章宮中,夏季炎熱,往年本該去行宮避暑,但因着西南出了外敵襲擊的事,今年便不再去行宮避暑,前往行宮所需花費添作軍饷撥去西南。
趙棠本來以為隻有母後一人,沒想到再次見到了朱淑容。
“淑容安好。”趙棠見禮。
“殿下。”朱淑容點點頭。
自打西南回來趙棠并不曾見過諸位嫔妃,一來她不是在自己的鳳栖宮待着就是在建章宮,後來領了差事更是忙碌,建章宮都來的少了,二來父皇的嫔妃并不多,若是不主動,幾乎一年到頭也碰不到幾面。
趙棠見兩個人似乎有事要談,也不打擾主動提出去了偏殿休息。
在三清殿時她面上雖然表現的十分冷靜,但是心中總還是有些悸恐,當時不覺得,現下一放松才覺得身後有汗意。
陳懷芷将朱淑容送走後也沒讓身邊的女使去喚趙棠,自己起身去了偏殿。
一進去便看到趙棠斜靠在美人榻上,阖着眼假寐。
尋了一塊空處坐下,假寐的趙棠感受到身邊的動靜睜開眼。
陳懷芷微微彎了唇角,柔聲問道:“今日武成閣不忙?”
趙棠搖了搖頭,躊躇片刻,“阿耶今日召我前去三清殿,問了一些事情,”此時的趙棠并不需要任何的回答,她隻是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最後的時候問我想不想将笄禮設在大明宮。”
“大明宮占地廣闊。冬日裡炭火也足,及笄禮設在大明宮也可,”陳懷芷替趙棠理了理發髻,将臉側的碎發撥開,“原本母後還在想你的及笄禮設在何處妥當,既然陛下提了,那就設在大明宮罷。”
“可…”趙棠欲言又止。
“阿棠,這是恩典亦是榮光,”陳懷芷溫柔卻堅定“你是母後與陛下的孩子,這樣的榮耀你無需覺得無措。”
在陳懷芷的心裡再大的恩賜榮耀她的女兒都擔得起。
趙棠斜斜的靠近陳懷芷的懷中,像小時候那般。
“阿耶今日還問我六弟得封儲君我作何感想。”趙棠打小在外人面前少言,但在自己認定的人面前話卻不少,初入上書房啟蒙時每日在上書房發生了什麼下學後都要同陳懷芷講一遍,喋喋不休的,像喵個不停地幼貓。
今日的事情一激,陳懷芷久違的又再次感受到了趙棠的話痨。
趙棠絮絮叨叨的說,有時陳懷芷會接幾句,有時不作聲,一派溫馨祥和之景。
忙了許多日,猛地停下來歇了歇,不多時趙棠便枕在陳懷芷的膝上沉沉睡去。
陳懷芷見人睡去,擡手招來女使小心的将人抱到床榻上,“小心着些。”
出了偏殿後又招來秋曼耳語幾句後進了書房。